第一百二十五章 唯有割舍
大抵不幸运的事情如同多骨诺米牌般,一块倒下來就全部轰然倒塌。
在导演的咆哮声中,李逸群已经可以说是免疫了。虽然,背后郎浩然那打量着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惴惴不安地等着导演的批示。
一贯暴躁的陈导已经是失去了对李逸群培养的耐心,哪怕这个剧本根本就是为李逸群量身定做的。
“你!蒋磊,你过來,把刚刚的场景演一遍。”陈导环顾了四周,招呼蒋磊上前。李逸群默默地退后,正好对上了郎浩然那有些复杂的眼神。
他撇开了目光,静静地望着蒋磊的方向。
到了这个时候,李逸群不得不承认,蒋磊的演技比他强了何止不是一星半点。
这一个场景拍的是男主被迫放弃了女主,同时被一手抚养长大的弟弟背叛过后的那一幕。陈导一直强调着李逸群要表现出來的那种脆弱而又坚不可摧的感觉,要自然地表达出那极力忍下的痛楚。
李逸群一直努力做到陈导所要求的,可是不管多少次,陈导都说:太过刻意。
可是到了蒋磊面前,由衷地给人一种他就是剧中人的感觉。他的悲伤,他的忍耐,他的脆弱,随着摄像头的转移,一寸寸地被记录了下來。
“卡!”陈导大声喊停,满意地点着头。同时他回过头对李逸群说:“看到了吗,在你的眼底根本沒有丝毫感情。如果一个演员,连入戏都做不到,还能够让谁去相信他?”
李逸群沉默着,点点头。陈导朝他挥了挥手:“你去好好静静吧。”
李逸群转身的动作还有些僵硬,郎浩然忙跟上了李逸群的脚步。郎浩然步子稍微停了一会儿,才迈开了去,跟在李逸群身后而不是与他并肩。
李逸群随意地坐在了青石台上,不经意地一个回头,就看到了郎浩然小心翼翼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心底的阴霾好似散了好几缕:“干嘛不坐上來?”
听到了李逸群的话,郎浩然眼前一亮,大步走到李逸群身边坐下。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埋怨:“怎么都不联系我了,真有那么忙还是你在生气躲着我?”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而且,哪里有躲着你?”李逸群挑眉,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点理解不了郎浩然的思维。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以前还说是我工作太忙,所以忽略掉你了。可是现在,李逸群,我明明已经……为什么你还是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下决定?”
郎浩然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他所有的困扰和眼底掩藏着不安和小心翼翼。
这让李逸群更加地不是滋味了,因为他,郎浩然才放弃掉了现如今的生活。可是他现在却连一部戏都演不好,甚至连主角都要准备失去了。
“李逸群,我有沒有跟你说过,在我心底你永远是最佳男主角?”郎浩然微眯着眼,并沒有望着李逸群。
他定定地看着天空上的某一朵云,耳垂悄悄地染上了点点红晕。
李逸群咧嘴,随着郎浩然的视线望过去:“你还真沒说过。”
“现在说也不迟吧。”郎浩然收回了目光,垂首望着脚下的青草。“我本來是想着说我们去美国的,去那个允许同性自由的地方,牵着你的手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我真的已经做好了离开a市所有的准备,不过,最大的意外和不定因素还是你。一直都沒有找到机会跟你认真地谈一次我们的未來。”
“浩然……”
郎浩然伸出一只手在李逸群面前摇了摇,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可是后來想想,觉得自己这样太自私了。我不能擅自帮你做选择,更加沒有办法逼你去放弃些什么。”
“所以李逸群,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放下一切和我去结婚?”
郎浩然非常认真地看着李逸群,手在不知不觉间握紧了。他的眼神很亮很清澈,李逸群觉得一直望下去,估计自己就会沉溺在里面了。
李逸群移开了目光:“浩然,我……”
后面的话李逸群是根本就沒有办法说出口,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好’抑或‘不好’,都沒有办法说出口。
这样的犹豫,郎浩然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是我太心急了。”郎浩然笑笑,那只放在口袋里的手咻然放松,方方正正的盒子无声地坠落回口袋。
“你回去吧,都这么久了,导演也该有意见了。”又并肩坐了好一会儿,郎浩然才开始赶着李逸群回去。
李逸群何尝不知郎浩然需要一个人的空间,可是他还不想放手。
“浩然,你能不能等我?”
等到能够站在高峰的那一天,能够狠狠地证明给那人看自己是可以做到的。只要那一天來的时候,他就可以抛下一切和郎浩然去哪里都行。
可是,李逸群不知道的是郎浩然已经快要等不下去了。如镜中花水中月般的存在,只能远观不能靠近,这样的折磨已经快让郎浩然坚持不下去了。
“很快的,很快的,那个人就快出现了……”李逸群喃喃自语,声音轻得连在他身边的郎浩然都听不清楚。
“李逸群你在说什么?”郎浩然轻轻地挣脱了李逸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紧的手。而李逸群意识到郎浩然想要挣脱的动作时,反而更加加大了紧握的力度。
可是李逸群又不说话了,这个时候他们的身后传來了小助理呼唤李逸群的声音。郎浩然另一只手放在了他们交握着的手上,轻轻地掰开了李逸群的手。
“你走吧。”
李逸群还是不肯松手,而小助理的声音已经越來越近了。
“李逸群,不要任性了。说到底被拒绝的人是我诶,死皮赖脸的人应该是我才对。”郎浩然一脸轻松地笑着。
手被郎浩然一寸一寸地掰开,李逸群望着他们那本十指相扣着的手渐渐分离。眼底渐渐开始模糊起來,身后叫唤着他的声音仿佛是一道催命符般,把他们的联系给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