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片需要一段时间,尽管以李封择那边的交情,可以大大缩短流片时间,却也需要好久才能出来。

安意休息好了已经是第二周。

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公司内说,她就特意在公司里等到林至下班。到了这个时候,公司里早就没人了。

看着安意鬼鬼祟祟地打量着周围是否有人,专心工作的林至都被她吸引了目光。

“你怎么还没下班?”

他自觉严厉的语气像是老板。然而安意从进公司一开始就不知道他是老板,相处习惯了,到现在即使知道他是公司的幕后老板,也没什么感觉。

“我拿到有志科技那边的样片了。”

她将拿到的样片交给了林至,“是从胡总那边拿的。”

林至端详了一下这颗小芯片,随即抬头,“怎么了?”

他不介意有志科技已经出了样片,稍微算一下,生产出第一批芯片应该也没有多久了。如果林至介意这种事情的话,他就不会从一开始就拖延研发速度。宁可多试几次也要试出最好的来。

“我一直觉得奇怪,任德志从哪里找的人,研发周期这么短,却能拿出这么好的芯片来。”

安意抱着手臂,在他的位置旁边走动着,“而且,我仔细看过跑分,也用他这个样片测试过。他这芯片的大数据储存功能格外优秀,和其他功能有天壤之别。如果没有这项非常优秀的储存功能数据的话,他所研发的大数据芯片也就是市场里最普通的那种芯片。但是有了这一项优秀的数据,很多在意大数据储存量的公司就会购买他的产品。”

林至没懂她想说什么。

“这就是他芯片的卖点吧,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啊。”

安意点了下头。

“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可是我又检查了一下现在市面上现存的所有的大数据芯片,发现这个数据和其他现有的大数据芯片是有壁的。”

“什么意思?”

林至端详着手里的芯片。

安意竖起了一根手指头,就差脑袋上忽然亮起一颗电灯泡了。

“你还记得你之前曾经和我说过,在大数据储存这方面,你是有独特算法的吗?”

林至不置可否。

安意就继续说道:“我之后又将任德志的数据和我们芯片的数据做了下对比,发现虽然我们的数据在存储这一项稍微比他的芯片好一点,但极为相似啊。”

这回,林至没说话。

他好像懂了安意想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

安意点头,“对。我怀疑任德志从咱们公司偷的算法,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怎么做到的,但是我非常有理由怀疑,他的人品可不是一般差劲。”

安意愤愤不平。

一想到如果任德志的成功是建立在偷窃的基础上,她就愈发对任德志那家伙感到深恶痛绝!

怎么会有这么差劲的人!他又凭什么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

安意生怕林至不信,谁能想到那么恶劣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呢?她接连补充说道:“任德志是知道你在大数据芯片这边有优势的,毕竟你在诚誉的时候就提出方案了。他一开始从诚誉出来,想要涉足大数据芯片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在他刚刚创业的时候还观察过一段时间,他的公司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设计师,怎么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设计出这么成功的芯片呢!”

她问林至,“难道说,你当时从诚誉出来的时候,没有将算法带出来?”

林至摇头,“诚誉未通过我的提案,我为何要给诚誉留下算法?”

“你再想想。”

“绝无可能。”

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这让安意没法不信。

林至不是一个善于夸大的人,他如此态度只能证明他说的全都是真的。

“而且在公司里的时候,算法还未成型,只是初步。后来算法是在繁星完善的。”

林至说完这话的时候,与安意对视一眼。

安意心脏巨震,她想到了一种可能。看林至的样子,他应该也想到了。

“你的意思是......”

林至倏然收了声。

安意嗓子也像是冒火一般的干,“嗯。”

她艰难发声,“公司有内鬼。”

这是唯一一种可能。

林至忽然放下了手里的芯片,芯片与桌面接触发出啪的一声,“先不要着急排查。”

在这个令人焦急的关头,他反而瞬间冷静了下来。

“我先找人将芯片解密,如果他的芯片真的和我的芯片有相似之处,再找内鬼也不迟。”

安意点了点头。

现在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毕竟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如何证明对方抄袭了他们的芯片?

可是……在芯片破解的这段时间里,难道他们就要放任这个公司内鬼为所欲为吗?

时间已经不早了,林至开车载安意回家。

两人一同坐上电梯都没说话,一路上安静极了。在进门前,林至忽然喊住了安意。

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她倏然回头,看向了走廊里的他。

“不要担心。”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其中的目光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嗯。”

安意回到家,关上门以后,摸了摸脸上的红晕,这才发现脸颊已经微热。

眼前仿佛又闪过刚才昏暗的走廊里,男人坚定又沉稳的样子。安意靠在门上,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她的头脑正凌乱一片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是安天的电话。

安意为何知道,是因为一开始安天没日没夜地给她打电话要钱。安意将他的手机号放进了黑名单拉黑,然后他就借用别人的手机给她挂电话。因为安意的工作,她不敢不接陌生的手机号。与其让安天用自己的手机给她打电话,安意也不想整天接起陌生的电话对面便传来安天的声音。

电话响了很久。

直到安意洗漱出来后,电话才停歇。信息响了一声,安天甩给了她一条信息。

她擦了擦手看了一眼。看到的是满篇的痛骂和要钱的要挟,其中不乏描述父母现在的“凄惨”生活。

安意心里难受,不是难受现在父母在受苦。而是难受不知何时,弟弟和父母都将她看作了提款机。

她前前后后给了家里两百多万,怎么上个月她一不给钱了后,家里就要穷得揭不开锅了呢。

该说的她早就打电话跟父母说了。

该给的钱她给了,这么多年无论是算通货膨胀还是高利率,抚养她的钱安意早就还清不知道几倍了。

她不会再给钱了,就是这样。

安意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决心,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需要成长的不止是她的弟弟,还有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