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公司已经搬去了临港新片区那边?”

李傲缓缓走到了沙发这边,坐在了林至的对面。

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羊毛衫,与之前在林至的公司任职的时候相比,如同开得正茂盛的剑兰叶片开始发黄。

李傲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龄,他却闲不下来。总想找点事情做,去其他地方,先不说能不能拿到和繁星科技一样优渥的待遇,更不能像是在繁星科技一样仗着自己创始人亲戚的身份作威作福。

他找了一圈工作,也没有一个顺心的。

见到林至这个让他主动离职的罪魁祸首,李傲忍不住生气。

他仿佛不知道自己离职的真正缘由似的,冷言冷语地说道:“临港新片区那边多偏僻啊,你懂怎么开公司吗?你若是听我的,就不会将公司挪到临港那边去!说是要开芯片设计公司,都已经这么久了,一片芯片我还没见到。小至啊,不是舅舅说你,年轻人有的时候总是心浮气躁想要急于求成,你们总是不想听老人的话,可是我们的话就是对的。”

林至耐心地听完了他的训斥,淡声道:“舅舅说得对。”

这一下,差点让李越本就不低的血压再次飙升上去。

这小子明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李越感受到了浓浓的敷衍。

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越没办法责怪态度“非常好”的林至。

很快到了吃饭的时间,李封择过来一看自家爹面色铁青的样子,差不多就猜出来了。

“行了,都已经从位置上下来了,还摆什么谱呢。”

李封择不客气地揭下李越最在乎的那层皮,李越怒目圆瞪,“你这小子!你太嚣张了,还能说你老子!”

李兰听到父子俩又开始吵起来,说道:“停!李越,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封择这孩子不是挺乖的吗,你脾气不好也就算了,整天说孩子做什么!”

林至望过去,便看到了李封择得意地躲在了李兰的身后。

这就是他一直说的,没必要维护无用的家庭或是公司,他和李兰亲近,也让知道他真正性格的林至怀疑,是不是因为李兰能管得住李傲,对李封择来说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林至不在乎这些,发现了些端倪,他也只当没看见。

林父和李傲关系不算特别融洽,今天随便找了个理由,避开了家里这边。多年的夫妻,李兰也特别理解丈夫,任由他去了,不予追究。这是这么多年,养成的默契。

四人沿着桌子坐下了,吃到一半,李封择一边夹了个鲍鱼到碗里,一边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道:“姑母,我记得前几年您在拍卖行拍下来过一块手表?”

李兰想了一下,“拍卖回来的东西多了。手表就有好几块,你说的是哪个?”

“我记得,是一块女士表。”

说到这里,李封择看了一眼旁边的林至,他本以为会看到林至惊慌的样子,没想到林至不慌不忙地在盛汤。

李封择往干柴里又添了一把火,“银白色的外壳,墨绿色的表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个时候,李傲还开口说道:“女士表和你有什么关系,问这做什么?”

李兰瞪了弟弟一眼,和蔼地回答李封择的问题,“好像是有那么一块表,我给林至了。虽然他戴不了,但那样子太年轻,我没办法戴,先存到他那里,等着让他送给我以后的儿媳妇。”

提到儿媳妇,李兰就忍不住瞪了林至一眼。和她同龄的贵妇都有孩子玩了,林至他竟然连媳妇还没找到。

“哦,原来是这样。”

李封择挑衅地看向林至,“哥,你还记得那块表吗?”

林至抽出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推开了碗。他轻点了下头,“好像有点印象。”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李兰却没有注意到,或许可以这么说,她根本没有往深了想。她借机催婚,“你都已经这么大了,该成家立业了。我认识几个家庭也不错的小姑娘,给你介绍一下?”

这一话题,一旦开始,就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一般,想关也关不上。

林至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让李兰忘记这个话题。饭后,他直接将李封择拉到了旁边去,压着眉头问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封择笑意盎然地又喝了一杯酒,“你说我想做什么,我看见......”

他忽然噤声,到处看了一下,确定周围没人才继续说下去,“我看见安总监手腕上的表了,是你送的吧。”

李封择像是发现了一个秘密,“怪不得,安总监刚从上个公司出来就直接来了繁星科技,原来你们两个有点关系啊。”

他说到这里,挑了挑眉。

“你想多了。”

林至直接否定了他的猜测,“那表确实是我送给她的,但和我妈那些论调没关系。当时她刚给我,安意那边过生日,我也没多想,就直接将腕表送给她了。”

李封择露出了,难道你以为我是个傻瓜的表情。

“哥,你骗我也要认真一点啊。如果我没猜错,从拍卖行买回来的那块手表肯定有几十万吧,你就这么随便地给了一个同事?”

李封择轻哼了一声,“你对安总监绝对是特殊的,你要是对每个同事都这样的话,富二代的身份绝对掩藏不住!”

从哪里领这种富二代同事?他也想要,随便收礼物就能致富。林封择感慨,怎么自己就没有碰见过这么好的事情?

他勾了勾唇,直接表示,“等着周一上班,你必须让那些人都回去。我的品质部不能动,我不管什么公司效率什么的,要是你动了我的品质部,我就直接跟姑母说你和安总监的关系不一般!”

李封择伸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他抓到了林至的把柄。若是不好好利用一下这难得的把柄,岂不是辜负了。

林至没说话,转身走了。

窗外是慢速步入寒冬的冰冷天空,李封择站在温暖的壁炉旁,极为舒适地轻眯了一下眼睛。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他不会管有的没的,只会维护自己在乎的。让他不舒服,那他就要让所有人都陪他一起不舒服!

壁炉里的火柴忽然爆出了一簇火星,树皮带着火焰的温度,慢慢地卷曲成了黑色的弯。

李封择将酒杯放下,从里到外都暖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