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林至没想到她给他再次打电话来，还是不认错。
除了自己以外，他从来没见过对领导直来直去的员工。安意好大的胆子，她非但不道歉，竟然还特意打电话过来和他讲道理！
“李总，这是您的公司，如果不想负责任的话，您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开公司！”
因为紧张，安意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她甚至都没听到刚才电话里男人因为惊讶，变高的声音。
电话这边的林至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攥紧了拳头，轻抵在唇边，重新将声音压低。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安意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她的目光紧盯着地上的石砖缝，看着从里面钻出来的小草，用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李总，我必须要说，我知道您的意思。这些人使用起来是有风险，没有人能保证李傲不会用他们扰乱公司正常运作。”
“可是！”
她微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听着电话那边“李总”什么话也没说，空气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紧张的安意像是上了发条一般，十分快速地继续说道：“可是，开公司不只需要理性思维，和技术人员不一样的是，作为管理者，所做的事情都是在和人打交道。”
“请李总不要忘了，公司是由一个个员工组成的，他们或许可以被替代，但是人心共通。您没有理由地直接开除其他员工，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也无法继续安心工作。”
安意不是在乱说，自从她得知最近公司开除了好几个员工以后，她特意在公司里观察了一下。
大部分人的工作都比平常努力很多，茶水间的人都少了，每个人说话的时候神色小心翼翼。
她将公司现在的状况和“李总”说了，电话那边的林至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男人的声音低沉，吐字清晰，“这不是一件好事情吗？工作效率变高了，不是吗？”
安意忍不住对电话那边说道：“这怎么可能是好事情呢？公司的其中一项责任就是要给员工提供舒适的办公环境，当然，这环境肯定不能太放松，容易让大家的效率变低。现在这种情况也太夸张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人不是机器！如果非要将人当作机器运行的话，一定会出大问题的！”
一口气说完，安意急促地喘息了两声，电话那边仍然没有半分动静。
她知道，对方在等她表态。
“李总，您若是想要我的一句承诺，我给您便是。接下来的日子我会仔细观察所有和李傲有关的员工们，如果经过我筛选以后，还出现问题，我会全权负责，也就是......辞职！”
这是安意能给出的最认真的承诺了，她会仔细调查大家的背景，逐个试探，若是真的有人听从李傲的话在公司里做手脚的话，她找不到的话就辞职！
安意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她皱了下眉，直接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楼下的办公室里，林至对着电话说了好久，一低头，才发现刚才防止外面的声音传到听筒里，特意开的静音还没有重新打开。
“真是......”
他忍不住扶额叹气，刚重新打开话筒，就听到手机里忽然传来了“滴滴滴......”的忙音。
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心里的火气刚消下去，就被一连串的乌龙弄的血压又重新上来了。
林至重重的吐了口气，用最快的速度拨了回去。
很快，电话被接了起来。
“李总......”
重新压低声音的林至直截了当地说道：“刚才......信号不好，你听我说。我不用你负责，你只需要给我找到可疑的人，到时候我来处理就好。”
安意轻抿了下唇，她按下了电梯键，“谢谢您。”
“是我考虑不周。”
电话那边，男人声线低沉悦耳，安意微怔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变得温暖起来。
或许，繁星科技和其他公司就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这是一间有人情味的公司。
她走出电梯，迎面遇见同事，同事朝着她打了声招呼。
听到办公室的背景音，林至忽然站起身来，办公椅与地板之间发生摩擦，刺耳的声音传到了安意的听筒里。
“喂？”
“......我这边有事。”
林至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用最快的速度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将手机关机。
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林至想起来了什么，将办公桌旁的办公椅重新复位。
尽管他已经很快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还是正面撞见了安意。
林至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左边的裤兜，那边装着他刚才使用的手机。
安意正走着，就看到一向沉稳的林至有些慌慌张张地从李傲之前的办公室里窜了出来，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手机，生怕手机直接没拿稳从手指间落下，然后摔得粉碎。
“林工，怎么这么着急？”
她笑着说了一句。
林至表情有些严肃又有些冷淡，也没回她一个笑脸，“没什么，我去忙了。”
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像是一阵旋风一般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安意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继续走的时候，一个转身才发现林至是从李傲之前的办公室出来的。
他怎么会从这边出来？
难道是想要李傲的办公室？
安意很快就否决了她的这个想法，不可能，李傲的办公室已经被范绮丽要走了，虽然她一直没有搬进去，但林至也不会搬到这里来。而且，这边距离研发部有很长一段距离。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安意思索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件事，她高深地看了一眼林至离开的方向。
“他不会和李傲有什么关系吧？”
安意轻声呢喃，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以后一定要多关注林至。虽说他应该不是李傲的人，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总是没错的。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意盯上的林至，回到研发部，重新将手机放在了上锁的抽屉里以后，放松地靠坐在椅背上。
他轻拍了一下胸口，唇角微勾，“她没发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