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科技例行周会又到了，范绮丽拎着笔记本过来的时候，看到张经理带着柯纯过来，她忍不住问了一声，“安总监还没回来吗？”

“可不是吗，现在公司正忙，她一下休息，可给我忙坏了。”

一旁的方经理忽然开口抱怨。

范绮丽扭头看了他一眼，“方经理，平时也没看你做多少事情，忙几天不算什么。”

方经理没想到范绮丽说话如此直接，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

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张经理，只见张经理掩住嘴唇，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显然张经理是想笑的，又觉得在这种场合忽然笑出来不太好，只能用这种方法压住。

“哼！”

方经理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和范绮丽计较，或者更准确一点地来说，他不敢与范绮丽计较。

“过段时间她就会回来了。”

听到声音，范绮丽转身朝门口看去。

林至正推门进来，他应该是刚才在门外就听到了他们在讨论什么。路过方经理身后的时候，范绮丽注意到他有意无意地扫了方经理一眼。李总监走之前，方经理跟的是李总监，他是公司里为数不多几个知道林至就是李总的人。

被大老板的目光一扫，方经理后脊梁都凉了。他连忙正襟危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一定是工作上出了什么疏漏。

安总监也真是的，如果不是她忽然请了假，他怎么会负责这么多的事情，搁以前这都是安总监负责的工作。

多做多错，他一定是犯了什么错，林至才对他有成见。

过了一会儿，开会的时候，轮到人事部报告工作。

方经理战战兢兢地起身报告工作，开头还没讲完，林至连续丢了几个问题出来，直接给方经理砸蒙了。

他能回答出来的只是少数问题，并且在回答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场面真的非常惨不忍睹。

“......就是这样。”

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方经理冷汗津津，他站在会议桌旁，想咽口水，然而喉间干涩，只有肌肉紧张地缩成一团。

他看向林至，林至身子微微后靠，他什么都没有说，一个眼神就足够。

“林......林工。”

方经理差点喊出一声“林总”来，“我可以坐下了吧。”

除了知道林至身份的范绮丽，其他人看向方经理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

方经理什么时候对一个高级工程师能这么客气，他对其他的经理都没这么客气。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方经理吗？

“坐下吧。”

方经理松了一口气，屁股刚沾到椅子上的时候，只听林至幽幽开口。

“如果安总监一离开，你的工作便进行不下去，那你这个经理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他说话的节奏不紧不慢，方经理的手心直接冒出了冷汗，他直视着林至古井无波的眼睛，头一次感受到这个年轻的老板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他不是一直专心设计芯片吗？他不是一点经营也不懂吗？

方经理现在的心情就跟大学的时候排演一个话剧，他饰演死刑犯人，躺在铡刀底下才发现刀锋开了刃。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震惊地看着林至。

他今天心情不好吗？

柯纯在心里给林至比了个大拇指。看着林工怼人好爽啊，方经理整天在公司里倚老卖老牛气十足，她早就看方经理不爽了。林工不愧是核心技术人员，心情不好连方经理都敢骂。

她看了一圈周围人，发现大家的目光有的惊讶，有的直接受到了惊吓。

范绮丽轻咳了一声，提醒某人注意自己现在的身份。

下一刻，林至眉目一缓，尽管还没露出半点笑意，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方经理，我是开玩笑的。”

方经理脸上肥肉抖了抖，一脸惊恐未定，“哈哈......开玩笑的，对，是开玩笑。我这两天总说我累其实也是开玩笑的，大家不要当真。”

他大手一挥，冲着在场其他人说道：“人事部最近是没什么事情，大家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说完后，方经理忽然抓住了对面张经理的手，“我听你刚刚说，运营部的事情挺多的，你们人那么少，我带几个人过去帮忙吧。”

张经理一个不注意，他的手就被方经理紧张到出汗的手抓住了。张经理露出难受的表情，想要将手抽回来，方经理却像是握住了最后的稻草，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生怕他将手抽回去。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范绮丽回到办公室以后不嫌事大地给林至发消息：

你的“光荣事迹”已经在公司群聊里传遍了，你忽然又不怕身份暴露了？

她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等到林至的回复。

范绮丽打开群聊以后，看到王居安在群里说林至不常看群聊，她这才想起来林至这人有个习惯。他在工作的时候不带手机。

真是个“老干部”，范绮丽忍不住腹诽。

范绮丽又用同样的话给他发了一封邮件，果然没几分钟“李总”的邮件就到了：

？

她刚想给他写第二封邮件的时候，电脑上又有新邮件的提醒，她打开一看，看到的他紧追过来的第二封邮件：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刻意隐藏，只是没有主动说过。

范绮丽眉毛向上一挑，她有点想反驳，可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他没有主动提到过自己和“李总”是一个人，也没有刻意回避过。

反而是她们这些知情人，从一开始就误会了他的意思，一直在帮他遮掩着这个从一开始就不用隐藏起来的秘密。

范绮丽想了想，写了一封邮件：

我明白了，那我也不用帮你再隐瞒下去了。对了，提醒你一下，安意也在公司群聊里，她应该能看到开会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范绮丽随口提了一句，她半天没等到林至的回复，离开电脑拿起手机，正想去公司群聊里看热闹。

刚点进群聊，就发现打字框已经灰了，上面显示几个大字。

群主已禁言。

她往上看，最后一条信息是“李总”发送的。

工作群聊，勿谈闲事。

范绮丽翻了个白眼，无趣地放下手机。

说好的不怕其他人知道呢？其他人的范围里，不包括安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