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搬到临港之前,安意就在临港找好了房子。

签合约的时候,住惯了市中心公寓的安意看着骤降的房租还觉得有点不太现实,反复问了中介两遍。

中介笑着对她说,“你不是我遇见第一个这么问的人,是的,这里的房价就是这么便宜,而且都是新房子,没有老破小。在新片区周边兴建的大部分公寓也都是为了在这里工作的上班族服务的,设施都特别齐全,价钱却是市中心的一半还多。”

安意签好合同,离开房子的时候,站在阳台上深吸了一口气。

清新自然的空气涌入鼻腔,安意睁开眼睛虚抱了一下阳台外面的天空。

她很期待过段时间搬进来。

离开的时候,中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堆钥匙,他从里面找出了一个,打开了旁边的大门。

安意站在走廊等他检查了一圈出来,中介和她解释道:“明天我还要带一个人过来看房子,我今天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地方,明天早上就不用特意再跑过来了。”

走进电梯,安意好奇地转头,“一梯三户,我那一层现在租出去的几间房?”

“你刚租的802是一室一厅,三天前有个和你差不多的年轻姑娘租下了801,那是个两室一厅。现在只剩下803没租出去了,也是两室一厅的户型,是三间房里面最大的。”

“原来是这样。”

安意轻轻点了下头,表示了解。

原本她只要安心等着搬家就行,中间却出了一件事情。

她正运营部人事部两边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母亲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说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检查出了一个肿瘤,不知道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安意听着电话那边母亲压抑着的哭声,她心里比谁都难受。

发了邮件和李总请了假,然后又熬了两天大夜将运营部以及人事部的事情整理好交到两位经理的手中。

第三天当她坐上回家的高铁,整个人的脸色差到了极致,她戴了个帽檐很深的帽子,脸上一片阴影。邻座的孩子在她上车以后都安静了下来,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像是生怕她从帽子里钻出来将他吃掉。

高铁三个多小时,下了高铁以后又转普通动车,辗转六个多小时才在接近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她从小生活的城市。

城市不大,却充满了她的回忆。

好久没有回家的安意拖着行李走在路旁,出租车停错了地方。

司机以为她是外地人,连唬带蒙地告诉她小区没办法开车进去,安意看出了司机不想绕远路的心思,懒得和他计较,交了钱下了车。

司机都不喜欢她们家小区,停车位规划得非常有问题,这就导致很多人停车不规范,挤占了中间的通道。

车子开进去容易,出来难。

这是很多老小区的通病,安意明白,心里惦记着家里的母亲,不想与司机争辩,一边拖着箱子往里面走,一边拿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电话“嘟嘟”响着,却没有人接听。

路过小区大门的时候,路变得不平坦起来,灯也坏了,挂在头顶上明明是亮着的,可就照亮不了任何地方,只能看着灯丝坚强地泛着亮光。

她拖动行李箱走得磕磕绊绊,一不小心让行李箱磕到了铁门,又累又困的安意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弯腰一看,果然行李箱上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弯腰去检查大铁门,就在她极其狼狈,又以一种非常难看的姿势站在一片黑暗中的时候。

她遇见了前男友。

当秦宇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的时候,安意只觉得老天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这一刻,老天爷就像是高中时遇到的那种坏小子。他非常兴奋地跟你开了一个玩笑,他先笑得非常开心,然而作为当事人的你却觉得一点也不好玩。

“安意?你回来了?”

秦宇的声音里带着些惊喜,安意没转身,只是缓缓地站起身来,装作淡定地掸了掸大衣下摆上的灰尘。

秦宇是开车过来的,他打开了车门,从驾驶位上下来,他用手机打开手电,看到倒在石子路上的行李箱。

他二话没说,直接将手机塞进了安意的手里,然后单手拎起行李箱塞进了他车子的后备箱里面。

“没事的,我家就在前面......”

安意拿着他手机的姿势很僵硬,像是他的手机烫手一样。

秦宇撑在车门旁,冲着她招了招手,“我知道,我也是去看阿姨的,我给她带了点吃的东西。”

他看安意磨蹭了一下,还是没动地方,“跟我一起吧,我先找地方停个车,然后我帮你搬行李箱上楼,楼里没有电梯,你一个人搬不上去。”

说完后,秦宇也没等安意的回答,直接上了车,安意看了一眼手里秦宇的手机,她咬了下牙,拉开了车子后门坐进了后排的位置。

听到后面门被打开的声音,秦宇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了一下副驾驶的座位,回过神来后,又重新缩了回来,他将手搭在了方向盘上,“先不用还我手机,停个车的功夫不要紧。”

好不容易在院子里找好了“车位”,其实那根本不算车位,就是一排车并在一起,中间有个位置,实际上这一排车都停错了地方。

上楼的时候,安意坚持自己搬箱子,并将秦宇的手机塞进了他的手里,“我可以的。”

她对他说。

秦宇收起了手机,没说话。

他缓慢地走在安意的身后,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也没有快步超过她,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在走廊的灯黑掉的时候跺下脚重新让灯变亮。

楼道间里的环境很差,毕竟这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房子,连电梯也没有,到处贴着小广告,空气里隐约有灰尘的味道。

安意搬着箱子来到五楼的时候,大衣之下已经出了一身汗,敲门的时候,安意下意识攥紧的箱子把杆。

她想起母亲在电话里的哭声,心里不是滋味,谁都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回家,她宁愿以后多回家几次,也不想母亲的身体有事。

“来了。”

母亲的声音遥遥地从门里传来,安意不自觉地将把杆攥得更紧。

大门一下子打开,她屏住了呼吸,看到的是母亲带笑的脸。

对方的看到她的时候微微一愣,“你回来了。”

随即又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秦宇,“秦宇!你来了,快进来!”

母亲热情自在的模样让安意微微一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