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理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感受到办公室里气氛肃然。
安意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她的背影清瘦如削薄的刀刃，呼吸沉着几乎看不到起伏，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肩膀上，像是浅金色的肩章。
“安总监......究竟发生什么了？”
张经理犹豫着走近，他从来没有见过安意发这么大的脾气。她不像是个脾气很坏的人，都说要认清一个人就要看她的眼睛，她的目光总是温柔又坚定，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挑起她的怒气。肖桂圆刚来公司，她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安意发怒？
安意倏然转身，她看着旁边散落一地的文件，语气冰冷地说道：“她是李总监的外甥女。”
刚才柯纯去人事部打听过，之所以肖桂圆能进公司，正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
“什么？”
张经理大为震惊，安意将电脑屏幕扭过去，让他看肖桂圆的简历。
之前他没看，直接带肖桂圆去熟悉公司了，如今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肖桂圆的简历完全不符合公司录取条件。
“我还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孩子呢，没想到她竟然是李总监的人！”
“我针对的不是她这个人，我针对的是......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去人事部一趟，必须要让李总监给我换一个实习生！”
安意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张经理连忙劝住了。
“别，安总监您千万不要冲动。李总监他敢这么直接地派人过去，就是让你直接去找他的！人事部不想调人，创始人又联系不上，即使您找李总监也没用啊！”
她不甘心，明知道李总监在滥用职权却没办法阻止！
“柯纯呢？”
“去找肖桂圆去了，她应该是去安慰她了。”
“找个机会和柯纯说，这段时间不要用肖桂圆，不要让她碰重要的运营计划。”
张经理目光一凛，“我知道了。”
他看安意打开了文档准备工作，正想转身走开，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张经理很想告诉安意，肖桂圆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姑娘，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卷入了安总监和李总监的矛盾中心。
算了，告诉安总监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安排单纯的肖桂圆加入这场混战的不是安总监，是人事部的李总监，他亲自将肖桂圆丢进了即将成型的暴风之中。
张经理忍不住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安意越过电脑看到了一脸无奈的张经理，她想起刚才肖桂圆泛红的眼圈，心脏上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她刚才不应该发脾气的，张经理都看出来的事情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安意环视了一圈只有她和张经理在工作的运营部。
运营部实在是太缺人了，她这段时间最期待的就是实习生的加入，却没想到......
安意翻了翻手边厚厚一摞的还未完成的运营计划，没有时间多想直接投入了工作中。
还以为今天能早点下班。
一转眼就到了凌晨十二点。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不行。”
“林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你以为公司破产是个笑话吗？我告诉你，一点也不好笑！”
安意是被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安意还没回过神来，像是仍在梦中一样。
被枕在脑袋下面的手臂一片酸麻，她缓缓地撤出了胳膊，在黑暗中感受着回血的时候那种针扎一般的麻痒，安意的表情忍不住变得狰狞。
在她周围的空气里宛如漂浮着几个字，几个她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字，几个能瞬间唤醒她的字。
安意摸索间不小心碰到了鼠标，面前的电脑瞬间亮起，冷色的屏幕光源照亮了她身边的小天地。安意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办公室，她接近下班时间的时候趴着睡了一会儿，没想到一觉就睡到了......凌晨十二点零三分。
刚醒来的眼睛还不适应电脑屏幕强烈的光源，她花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上面的数字。
逐渐清醒过来的脑子也终于有空间处理刚才听到的几个字。
公司破产。
安意瞬间清醒，胳膊肘忍不住碰到了旁边的马克杯，马克杯又恰好碰到了一旁的金属摆件。陶瓷碰到金属，瞬间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动静，在寂静的公司里十分有存在感。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还没来得及在心里祈祷，运营部的门已经被转开了。
只见林至侧身站着，他背后的走廊都关了灯，只有远处有些微弱的灯光。窗外高楼外层投影屏五光十色地照进来，这才给他全黑的打扮添了些色彩。然而，即使是那些亮丽的光也没能照进他深邃的眼底，“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加班不小心睡着了。”
安意刚站起身来，肩膀上有一件衣服滑落。
她下意识地接了一下，入手干燥柔软，是一件羊毛开衫。
不是她的羊毛开衫，安意觉得肩胛骨传来一阵凉意，像是冬天离开温暖的被子里感受的那种凉。安意这才明白如果不是这件羊毛开衫如此温暖，她应该不会一睡睡到凌晨十二点。
范绮丽忽然从林至的身后冒了出来，她抱着手臂靠在门口审视着安意，“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要是范绮丽不说，安意甚至都没想起来刚才在半梦半醒间她确实听到了......安意没有继续回忆下去，单是“公司破产”这四个字就带给了她足够的冲击。
“她听到了。”
范绮丽在看到安意稍加回忆后露出震惊的表情后就懂了。
“反正你都听到了，不如你来和我一起劝他。”
范绮丽转身打开了灯，直接和安意摊牌，“现在有几家投资公司都对繁星科技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都和他谈不拢，他嫌人家要求多，可是人家的要求真的已经不多了啊！如果不是冲着你的技术和能力，行业里还有谁能拿到这样的投资啊！”
范绮丽简直要被气坏了，正好遇见了安意，她非常想让安意站在她的这边对林至施压。
“等一下......”
安意有些疑惑，“范总监......你为什么要和林工聊投资？这种事情不应该和李总沟通吗？”
公司的创始人不是李总吗？范绮丽劝说林至有什么用？搞得好像林至是公司的创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