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真相(加更答谢倾倒一片虫 一万打赏)

在场的郎中们,大都医德高尚,品行端方。

品行好的人,遇到跳梁小丑往往不知如何应对,不好同他一般见识,只得吃亏,任由欺负。像刘苓生这样,有意叫陈璟为难,在场的其他大夫也遇到过类似的事。

这种事,简直是大夫们心里的痛处。

除了暗地里咬牙切齿,他们也拿刘苓生之流无法,想起来就晦气。因为处境相似,他们心里都偏袒陈璟。

不成想,陈璟反驳了,一句话就把刘苓生吓住了,其他大夫好似自己出了口气,都笑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们不敌视陈璟,甚至忽略了刘苓生数落陈璟“医德有亏”其实是真事。

“陈央及!”刘苓生当时被陈璟吓了一跳,事后又懊恼,咬牙道。

陈璟卸下那胳膊的伤势,刘苓生也是亲眼所见。他自负医术高超,也无法接上,故而真的胆怯,怕陈璟也对付他。

陈央及犯浑的时候,连邢家的三少爷都敢打,简直是个愣头青。

光脚不怕穿鞋的,要是惹急了陈璟,陈璟真的可能打刘苓生的,所以刘苓生害怕了。愣种,又会医术的愣种,还是蛮可怕的。

但是回过神来,刘苓生也感觉自己窝囊,心想就在邢家,陈央及还敢混账吗?

何必怕他?

于是,刘苓生强撑起硬气,还欲教训几句,却听到陈璟道:“咱们还是别打搅邢官人歇息,都出去吧。剩下的事交给倪大夫即可。”

胳膊接上了,还要固定好。

陈璟把剩下的事都交给倪大夫,就等于把功劳都留给了倪大夫。

他自己到底是行凶者。多逗留总归不妥。

“那告辞了”龚至离领头,给邢父施礼,大家退了出去。

陈璟也跟着,退到了东次间。

刘苓生只得跟了出来。

他还想说什么,却只见几位大夫,将陈璟围在中心,都在和陈璟交流从医、正骨经验等。谈得很尽兴。

再上去找事,显得自己像个泼皮。

刘苓生忍住了。

须臾,邢太太张氏和孟燕居从梢间出来。他们私下里说了半天的话,张氏从孟燕居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太太”几位大夫给张氏见礼。

张氏就问:“如何了?”

“已经接好了。”陈璟回答,“胳膊接上。需得固定住。倪大夫还忙碌,一会儿就妥善,太太宽心。”

张氏微微颔首。

孟燕居面容恢复了几分,脸上笑容柔和。他原本就男生女相,长得漂亮。不面目狰狞的时候,是很讨喜的。

“你先回去吧,改日再来玩。”张氏转颐,对孟燕居下了逐客令。

孟燕居恭敬道是。折身出去了。

而后,倪大夫也出来。

邢文定的胳膊固定好了。已经无碍。

“老朽每天巳初一刻,来给三官人揉捻胳膊,活络筋骨。”倪大夫对张氏道,“一个月左右,便能灵活自如,往后也不会留下病根。”

“有劳了。”张氏道。

她看了眼陈璟。

不是陈璟登门揉捻,而是倪大夫,这最好不过的。

免得邢文定看到陈璟,心里不快。

陈璟这么懂轻重,也是个机灵的孩子。

“已经无事,我便告辞。”陈璟笑道,“昨日在牢里关了一宿,衣裳都是馊的,不知爬了多少臭虫,回去换身衣裳。”

张氏点点头。

她吩咐贴身婢女:“给几个大夫红包。”

今日来的大夫,每个人都能拿到诊金。

陈璟趁机又道:“昨日徐大夫,真是挺冤枉的。他的确是尽心尽力为了令郎治病,不存害人之心。

早上我们从牢里出来的时候,我顺便跟县尊大人求个情,把他也放回去了。还请太太仁慈,别再追究他。”

跟县令求情,县令就把邢家送入牢房的人放了

这面子很大啊!

你小子是在炫耀吧?

张氏心里,对陈璟更是好奇。

她微微颔首,道:“不会再追究的。”

陈璟道谢,从内院出来,找到了在邢家中堂喝茶等候的沈长玉,乘坐沈长玉的马车,离开了邢家。

等大夫们离开之后,张氏进去看邢文定。

邢文定已经睡下了。

邢父守在一旁。

张氏轻手轻脚进来,看了看孩子。只见孩子两条胳膊都被固定住了,睡觉有点困难,却睡得安详,露出一个浅浅笑意。

邢父则一脸满足。

张氏拉了拉丈夫的袖子,让他出来,到东次间说话。然后又吩咐邢文定贴身的大丫鬟:“照看好少爷。”

丫鬟道是。

夫妻俩就从邢文定的里卧离开。

邢父一夜未阖眼,有点疲惫,张氏对他道:“回去吃些东西,睡一觉吧,晚些时候再来看三郎。”

“也好。”邢父答应。

张氏又吩咐粗使丫鬟:“不管家里谁来看三少爷,便说三少爷在静养,不许打搅。没有我的同意,不要放人进来。”

丫鬟道是。

回到正院,张氏自己的丫鬟,端了早膳来。

张氏亲自为丈夫布让。

邢父坐在首席,慢慢喝粥。

张氏当着他的面,处理家务事。她把大丫鬟叫到跟前,对她道:“同门房上的说一声,给徐氏药铺抬四盒点心、五十两银子,便说昨日惊了徐大夫,给他压压惊!”

“是。”丫鬟出去吩咐。

邢父就点点头,笑道:“徐逸大夫啊。人是很好的。昨日他自己接骨错了,急得不行,你还非要把人关一夜。送到牢里去。他也委屈得很。”

“我这不是叫人去赔礼吗?”张氏轻笑。

她只有在丈夫面前,才露出几分温和。

对于家里其他人,哪怕是儿女,她都是严肃冷漠。

邢父笑,很满意。

“三儿的胳膊,真是陈官人下的?”邢父想到陈璟,又叹了口气。

张氏点点头:“是啊。”

“唉。那孩子看着一脸和气,没想到如此狠辣,真是人不可貌相。”邢父叹气道。“往后少同他来往。他因为什么,和三儿结了大仇?”

“孟燕居说了一通,我听着,十句有九句是他杜撰的。他既杜撰。自然是要遮掩。不占理的。我已经派人去打听。昨日在琼浆坊门口,看热闹的人不少。”张氏道,“一会儿就知晓缘由了。”

“不管什么缘由,伤人却是不行的。”邢父说。

张氏颔首,认同丈夫的话。

邢父继续喝粥。

他一碗粥尚未喝完,张氏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把琼浆坊的掌柜找来了。事情的经过,琼浆坊的掌柜最清楚了。

琼浆坊背后是沈家的股。掌柜的倒也不怕邢家,故而大大方方。把昨日之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跑堂了伙计眼皮浅,拿了钱就把陈七公子的酒,交给了孟官人。

孟官人拿到楼下,让叫花子吐了几口浓痰在酒里。原本,陈七公子几人也没发觉,喝得高兴。是孟官人自己去说,这才惹恼了陈七公子,要打起来。

陈官人原本只是路过,看了看热闹,也不知为何,邢官人脱了鞋子,扔陈官人。没扔着,陈官人转身就把他的胳膊折了”

邢父听到往酒里吐痰那段,手里的筷子就掉了下去。

他正在吃东西,差点恶心得吐了。

张氏听了,不由大怒:“简直下|流!原本就是上不得台面人家出身,行事这般无耻,果然都是些下贱的东西!老三那贱种,拿来打死我也不怨!”

邢家这几年发迹,家里人自称是豪门大族,在外头风光。

可是外人都说,他们依旧下贱。孩子行这种事,越发证实了外头的骂语,张氏怒火攻心。

贱|种、下|流这种话,她是气急了,说的反话。她骂自己或者自家孩子,从来不吝啬,却不准外人骂。

琼浆坊掌柜的被她吓住了。

“消消火。”邢父陪着笑脸,劝妻子,“孩子不懂事,的确胡闹。这次的事,咱们家孩子错在先”

邢父是个特别善良的人。

自己孩子吃了那么大的亏。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依旧能公正说自家孩子有亏。

张氏却气得要死。

她气自己的儿子不上进,使用这种下贱手段。

给他钱,供他念书,单独给他请先生,指望他甩了“纸马邢氏”名头,能堂堂正正受人敬重;又因为孟燕居为人倜傥雍容,望县所有的世家公子都不及孟燕居气质好,所有张氏让邢文定多和孟燕居来往,学学孟燕居的贵气。

同样是暴发之户,孟燕居的气质,张氏羡慕不已。

不成想,孟燕居背后,居然是这么个肮脏东西。

邢文定不思进取,跟着孟燕居,居然学得更加泼皮无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张氏如何不气急败坏?

“去把三郎叫来!”张氏生气起来,都要发泄一通,才能平静。

她经常打邢文定。

邢父吓了一跳,不准丫鬟去叫邢文定。他劝说张氏:“三儿刚刚断了胳膊!”

“他活该!”张氏怒道,“我要再打折他的胳膊,让他不学好!这只是桩小事,再去打听打听,他们肯定还干了其他龌龊事。”

张氏第一次知道,自己儿子在外头是这般纨绔。

她觉得,孩子充其量强势点。没想到,这么使坏。

要是真的干点什么其他坏事,张氏也不至于如此生气。让人酒里吐痰,不是坏,是下|流,连泼皮都不屑用的手段。

邢文定辜负了张氏的期望。别人背后嫉妒邢家得势,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可是身为邢氏子弟,往下流走,就正中了那些攻歼他们人的下怀,让仇家快意。

张氏恨,就是恨这点。

她已经完全没了再去找陈璟算账的打算,心里只恨邢文定不争气,也恨自己看错了孟燕居。

邢父拦着,不准她再打孩子,她也忍住了。

打发走了琼浆坊的掌柜,张氏又叫人去搜集孟燕居和邢文定在外头作恶的证据。

她要看看,她儿子到了什么程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