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生气……
“呵呵,问得真好。”他点头赞许,凤眸眯细,“第一个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三番两次留给我背影看的人,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逃离我的人……”他罗列着她的罪状,“难道我不应该生气么?我倒想知道,你不愿意留在这里,是不愿意连累我呢,还是不相信我能保护你,嗯?恋……”,
“我不是……那个人太……可怕,会带给你麻烦,我不要你……”受到拖累……
“哦?”他拉长音调,优雅地笑着,“你不要我,是这样么?”
“李宴秋,你不要断章取义!”冷千恋愤怒了,琉璃眼不驯地瞪回去。
骄傲而优雅的下巴高高抬起,苍白的唇上染着嫣红的血迹,偏有一种血色的妩媚。刘海被冷汗浸湿,些微卷曲地贴在额上,而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琉璃眼,薄的几乎就要碎掉,却闪着傲慢不屈的光芒……
傲慢而脆弱,苍白而妩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最纤弱的弦上做着最激烈的挣扎……眸色加深,他几乎确定了心中不断翻腾的感觉是什么。
就是她了么……就是她了吧。
他轻笑,俯低身子,用扇子托起她的下巴,温和而又亲切的说:“丫头,过刚易折知道么?”
“放——”
后一个精彩的字眼没来得及说完,他吻了她。
冷千恋瞠大了眼,望着眼前放大的俊颜。
墨绸般柔滑的发随着他的动作无声倾落,有几缕拂过她颈窝脸畔,带来些抓不住的麻痒。有异于空气中漂浮的甜蜜桂香,包围她的是一种独特的木芙蓉和兰芷的雅香,融合着他淡淡的体温清晰传来。
而嘴唇被他细细啃咬,陌生而酥麻的感觉在脊背上泛开,她开始挣扎,却被他狠狠压制。这才发现,看似无害的他力气竟然大得惊人。唇舌继续厮磨纠缠,脑海渐渐空白,目光迷蒙地望着近在眼前的男子,如玉的肌肤,漂亮的凤眼,形状优美的唇,过分俊美的面容勾起人狠狠**的邪恶心思……
心中竟然升起一个怪异的念头,琉璃眼中的波光明了又暗,暗了又明,她索性想狠狠地吻过去!反正送上门来的,不吃白不吃……
然而,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重剂量的软筋散和催眠香,让她终于无力挣扎地沉入黑甜的梦乡。
又一次壮志未酬。
李宴秋站起身,用袖子擦去嘴上的血迹,低低地笑了。他确定她昏迷的前一瞬间,眸中闪过的那抹光芒叫做不服输和跃跃欲试。他慢慢眯弯了凤眸,他其实不反对她有这种野心的……
“有趣的丫头,非要这般固执么……”有些遗憾,早知道就不在酒里加催眠香了,毕竟有她的配合,感觉会更好呢!他微笑着摸了摸唇、
凤眸里充满愉悦的笑意,李宴秋第一次对他一向讨厌的秋天有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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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几天,冷千恋成了“一夜一两”唯一的房客。
被压迫被奴役的可怜房客,包尽凡举洗碗、扫地、拍苍蝇等一切杂活。而这些还不算,今日那个惨无人道的家伙居然还要她绣花!不,是绣凤凰!
不知这个家伙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他的衣服,袖底无一例外用金色丝线绣着飞舞的凤鸟,不然他不会穿。而如今更奇怪的是,明明他每件衣服都绣好了图案,他还要再让她添一只!
一只还不够华丽么,还是他要唱戏?
其实他是要报复吧?明明知道她女红不好。
冷千恋愤愤的瞪着左手中的玉白长衫,以及右手穿着金色丝线的绣花针,颇有找趴在柜台上睡觉的那人拼命的冲动。而只所以没把冲动化为行动,是因为她在昏倒的第二天发现,自己的武功居然莫名其妙的没了。可想而知那壶酒里除了软筋散和催眠香,还有万恶不赦的七步锁功丸!
绣凤凰么?好,她给他绣!
青冥心惊肉跳的看着她飞针走线,忍不住闷咳了几声。
“姑、姑娘……”
“恋,冷千恋。”冷千恋打断他。
“好吧,恋姑娘,您确定您的针下只是一件衣裳……”而不是杀父仇人?
冷千恋冷笑几声。“我倒十分希望这件衣裳是你家主子本人来着!”哼哼,最好戳得他千疮百孔。
青冥缩了缩脖子,还是忍不住为自家主子说话。
“我承认主子向你下药是他不对,可是他也是为你好啊!”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这几天他频繁的出入药材店买伤药,估计就是为眼前这位了。
冷千恋抿了抿唇,忽然间静默不语。他留下她是为她好,她知道。然而她必须不停地逃……只有她不停地逃,“他”才会派人不停地追……
冷千恋看着窗外,秋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雨不大,绵绵密密的,却无比冰凉。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别多,她逃亡时不知淋了多少场雨,而此刻衣衫干燥整洁的坐在屋里,对她来说倒是新奇而奢侈的体验。
她想起追她的那群黑衣人,如今她已三天未现身,找不着她的踪迹,他们会被“他”处罚吧!冷千恋笑了笑,心里却在嘲讽自己,竟然关心起敌人的死活,她果然容易对温情上瘾啊——哪怕是一起淋雨的温情。
“绣得不错。”懒懒地嗓音,像刚睡醒的样子。李宴秋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勾唇点评着她的劳动成果。“很生动的一只鸭子。”
暗暗咬牙切齿了一番,冷千恋不打算告诉他她绣的其实是一只乌鸦的事实。挑起唇假笑:“恩人睡醒了?是否口渴?需要小人去给您端茶倒水么?”
“不用。”笑意加深。“你是这里的客人而并非奴仆。还有,叫我秋就行了。”
客人?当她这几天洗碗扫地拍苍蝇是干假的呀!她撇撇嘴,“你是不是还有兄弟姐妹叫夏冬春?”好省事的取名方法。
“是啊。”凤眸里光彩闪动,“冬是我大哥,很温柔的一个人,夏嘛,嗯哼哼,不提也罢……”不就
是回给他“勿扰”两字的人么。“而十七……”他呢喃着,唇角的微笑变得浅淡悠远。他想起排行十七的李阳春,那个总是笑容温和地磕着瓜子,锋芒尽敛然而惊才绝艳的女子——真的很怀念她呢……
冷千恋一怔,她看着他因提起另外一个人而变得柔和的神色,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心口泛着一丝不舒服。
“……十七,是‘春’么?”本不该问的,莫名的冲动让她开了口,她咬了咬嘴唇。
“恩。”李宴秋直勾勾的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她是我义妹。”
冷千恋别开脸。义妹么……?
他提到十七时,眼睛深处**漾着一点点的碎光,类似某种倾慕和惊艳,说不明的神色,仿佛……他跟他口中的“十七”很近,而离近在面前的她却很遥远……
胸口闷闷的,像压了满满的燃尽的死灰。她突然明白,那些让他微笑的领域,是她永远无法进入的。正如有些东西,她想要但是永远得不到。所以,在被抛弃之前先转身,才是一种有智慧的选择吧!
她勾起微笑,偏冷的面相瞬间被融化,眯起的眼睛像猫一样狡黠。李宴秋本来支着下颔津津有味地看她,看到这里忽然叹了一口气。
太急了么,果然……还是不行呐……
“恩人,快点还我武功吧,否则我怕给你惹来麻烦呢!”她转开了话题。
“我不怕麻烦……”他懒懒地微笑,缓慢地眨了下眼,“事实上,我现在正无聊,如果有麻烦的话,我反而会更高兴。”
冷千恋咬牙忍住想掀桌的冲动,告诫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特别解药还在他手中。
“可是这个麻烦会很大,大到要了恩人您的小命,那小女子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李宴秋挑了下眉:“恩将仇报不好……”
“就是啊,”冷千恋心中一喜,“你放我走吧!”
“那么……以身相许吧!”他慢吞吞地补齐。
冷千恋咬牙,复咬牙,再咬牙,终于忍不住把玉白长衫当做暗器朝他扔过去。李宴秋伸指弹出一道气流,衣裳转了个方向,朝青冥兜头盖去。青冥欲哭无泪,他招谁惹谁了他?
鹅黄色的身影愤愤然地回房,李宴秋含笑目送她,然后瞥一眼旁边仿佛吃了十大缸苦瓜的青冥,挑眉道:“你有话说?”
“……恋姑娘很可怜。”他只有这一句。
“是么?”薄唇似笑非笑,他收起扇子,忽然说道,“青冥,收拾收拾家当吧!”
青冥一怔。“为什么?不开店了?”
“因为——”李宴秋叹了一口气,凤眸里却光彩潋滟。“麻烦要来了啊!”
这神情,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嘛!青冥暗翻白眼,然而还是躬身问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么?”
李宴秋沉吟了下,金丝玉骨扇一下一下轻叩着桌面。“去找大哥吧,告诉他,这次对上的人是——”
凤眸漾出期待的光彩,形状优美的唇优雅地弯出弧度。
“冷、飞、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