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博心间激动,眉头一挑,面上依旧是温润一如往昔的笑意,但那笑意却无法深达眼底,眼中转瞬即逝那一抹犹如尖利的寒刃的光芒被宁婉君瞧着清楚。

他未曾说话,宁婉君却只是兀自的瞧了他一眼,冷冷道:“所以还是不要听我的不要耽搁了,启程吧。”

呼延博顿了顿仍旧是温声细语道:“你的身体……”

宁婉君眼神越发的冷锐,坚定道:“多留在京城一刻,便危险一刻,你可明白?”

呼延博经此提醒,看着停稳的马车,不由扬声冲外言道:“启程吧。”

马车不疾不徐的前行,宁婉君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咳嗽之声渐少。

穿过绵长而后伟岸京城大道,路过那大敞大开,气势非凡的城门,终于离开了这个叫人喘不过气的地方。

轩辕鸿衣决飞扬立在城楼之上,偏偏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站着,他遥遥相望那远去的马车,眼神里面充满着各式各样纠结混合的情绪。

终究只是回身,敛起袖口之中的信笺,跃身前往襄武侯府。

襄武侯府的门庭之外,宁澈跺了跺脚,眼底掠起几分不耐,“宁霄,你还是别老是跟着我了好不好?”

“不好,属下的人任务就是保护少爷的安全。”宁霄不偏不倚的鞠躬行礼。

宁澈瘪了瘪嘴,有些无奈的迈步进入庭院之中,这几日不知道为何都未曾收到曲潇潇姑娘的邀请,甚至是自己派人前去询问,也都一律用不知道作为挡箭牌。

宁澈眼神微动,实在是有些吃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抵是那日姐姐与潇潇姑娘细细的谈论一番,而后二人畅快下棋对弈,便也觉无异常。

难不成是明月楼出了什么事情?倒也没有啊,他自顾自想着,正在此时从庭院上方一阵冷风掠过--正是轩辕鸿落在庭院之中。

他手上捏着一枚信笺,宁澈见到他人,反倒是激动了几分,“江回哥哥,我姐姐呢?”

“三皇妃想来已经出城门了。”轩辕鸿冰冷浅声应答。

宁澈思虑了一下,不由“啊”了一高声,跺脚皱眉,显然没有了平日里那沉静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怎么会离京?”

轩辕鸿倒是轻松的将信笺递给宁澈,严肃道:“你想要知晓的一切,都在这信笺柱子之中。”

宁澈担忧的接过那信笺,不管上面书的是家父宁玄亲启,也轻皱了眉头拆开。

他将信笺之中的内容一揽而过,“说是去郴州玩耍……其实根本不是对不对!”

宁澈面色一瞬煞白,他是怎样的剔透玲珑心,又如何瞧不出来这其中的猫腻?他见轩辕鸿依旧是一派淡淡的模样,不由冷声道:“江回,你为何不跟着三皇妃!?”

轩辕鸿的眸色越加温和,沉声道:“我也想跟上,但这是三皇妃的命令。”

宁澈灵机一动,将那信笺好好生生的封好,递给宁霄,吩咐道:“宁霄,快将这重要的信笺交给我爹去。”

宁霄微微一愣,却也明了这其中的关系,只是顿了顿,心中便有了决定,飞快了接过那信笺,身子一瞬间消失在风中。

宁澈轻轻松松的往前走了几步,眼神有些飘飘然,“啊……总算是摆脱掉了这个跟屁虫。”

说完这一句,宁澈又眨了眨眼睛,一派机警的模样,那清透的眉眼,直勾勾的盯着轩辕鸿飘飘然道:“江回大哥……”

“嘿嘿嘿……”宁澈嘿嘿一笑道:“我姐姐不是没有准备的人,她将你留在京城,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对不对?”

看着他那跃跃欲试的样子,轩辕鸿不觉有些头疼,一派冷然道:“你错了,我不过是来留个信,然后就赶上去了。”

宁澈眉眼一凛,好似不大相信一般的,瘪了瘪嘴道:“江回大哥,你就别骗我,若非是姐姐的吩咐,你怎么这么容易让姐姐与三皇子一起走。”

轩辕鸿浑身一颤,已是震动之姿,但有很快恢复了平静,收敛起了眼底的波澜,冷声道:“小侯爷,京城之中暗流涌动,不少人想要插手襄武侯府的事情,你可要小心啊。”

他嘴角勾起一抹沧桑的笑,仿佛不是少年,而是一个老成的大人,唉唉的凄叹了一口气,“我知晓。”

轩辕鸿的目光犹如冰雪之锥深深的刺在宁澈的身上,声音越加冰冷,“襄武侯府,不能出事。”

宁澈却忽的自嘲一笑道:“身在权利旋涡的中心,谁也身不由已……”

“你这是妥协认命了吗?”轩辕鸿声音之中带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嘲弄。

宁澈咬了咬牙,眸色越发加深,言语更添几分寒气,“绝不……绝不……”

天边一抹金黄的斜阳从碧色的苍穹之上倒影下来的光芒,满满当当的渡在宁澈的身上,宁澈微微仰头,瞧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将眼神收回,再度落在轩辕鸿的身上,“姐姐太苦了。”

“爹爹娘亲太累了……”宁澈几近将银牙咬碎,面上依旧是坚定之色,眼底的悲绝渐渐消散,“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轩辕鸿瞧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人,他肩头的责任沉重,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不由淡淡道:“有些时候,你不必全部将责任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你要明白,你自己都还只是一个孩子。”轩辕鸿低声安慰着。

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庭院之中,将一院落的各色花卉照的炫目多彩。

栖梧宫之中,皇后娘娘身着一身碧色素衣,百无聊赖的半坐在花架之前,死死的盯着那雪昙的一枝一叶。

她眼神深刻而又温柔,却好似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坚定一般。

“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一清朗的声音,不负往日的沉冷威严,只有淡淡轻轻的询问,“是在感怀那些日子吗?”

百枢身子微微一愣,眼神收敛,再看只有一片冰冷,她低声应道:“你怎会来此?”

呼延雄听闻此话,眼神一凛,心中闷闷的,低声道:“难道我就不能来吗?”

自从当那日瞧见她一如往昔的清冷眉目,犹如孤峰傲雪,他便再也无法移开眼,再也无法轻易的管住自己的心了。

但佳人话语之中的责怪意思,却叫他心中烦闷,他呼延雄是何等的身份--大殷的圣上。

而她眼里语里,好似根本没有他一般,一直都是一副漠然的表情,越是瞧着她这个清冷的模样,呼延雄便觉得自己的心头更加的疼痛,好似往昔的记忆一点点的侵蚀着他的痛苦。

“你步步算计,无非是为了百越的秘宝。”百枢眉间微颤,一字一顿轻声道:“这些年,你也曾派人去过如今的百越王城旧址,永珹查探过吧?”

“是。”呼延雄倒是十分坦然,没有半分隐瞒。

“既然你心中满心都是百越秘宝,那么你娶我,留着我,无非也是因为百越秘宝。”百枢清冷一笑,如若雪风顶上骤接阳光而坠落下来的一束光线一般。

“你是这般想我?”呼延雄的冷然珉唇,眼神之中满是思索,他面上几近是清冷的硬朗的线条。

似有些不可思议的反问,让百枢目光微动,她垂眸收敛住眼底的神色,认真道:“是啊……”

回答的坦然,却叫呼延雄心口一滞,如若刀搅一般,他缓缓闭目,只觉得眼前梦魇一片,好似有一张无形的欲网将他笼罩叫他陈伦。

编织欲网的是无上的权利,延展开来的占友与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