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鸿轻点头,倒未曾停留,便化作一阵须须的风,飞跃竞走。
秋儿手上提着荷花绢灯,上面的苗铃珠玉,伶仃作响,烛光也随风**漾,她饶有兴致的看着手上的一封信笺,缓步轻移。
她方将那门庭推开,便瞧见五皇子正一脸平静清冷的下棋,“将信笺给我吧。”
秋儿移步往前走,将信笺承给五皇子呼延朔,又福了福身子,浅声道:“没想到,她真这么大的本事……”
她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敬佩,想起那个面色苍白,气质清雅华贵无双的女子,她也只有暗暗的吃惊,道:“主子,为何分明可以站队太子,或是三皇子,却选择了……”
“因为她是聪明人,而我是守承诺的人。”呼延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白皙指尖拨开那信笺,瞧了半晌,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重,“哦?尽收渔翁之利?”
“她可真是厉害,如何知晓咱们在烟雨楼也有内应……”秋儿微微蹙眉,疑惑道。
呼延朔的思绪渐渐飘远,含笑道:“如今想来,我明白了……”
“主子……”秋儿思虑半晌微微垂眸,更添几分狐疑,仍旧找不到解处。呼延朔将那信笺拢在手心,另一只手仍在对弈,浅声道:“阿秋,你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与襄武侯女相遇?”
“自是记得,观中传来消息说是有人买命要杀襄武侯女,但咱们又不得不为,我们顺势前去,不过是想要去解围的而已……”秋儿仔仔细细的回忆着,却猛然脑袋之中一阵灵光闪过,不由惊讶道:“主子的意思是!?”
“没错,想来那次是她自己买自己命,为的是测试朝中人与庭夜观之中的关系。”呼延朔微微眯眼,眼底确实一片平静,“你说她有没有与咱们合作的资格!”
秋儿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抹光,“主子,这么一些年的伪装,竟被她一眼洞穿,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妖精亦或是算命天师啊!?”
听着秋儿的感叹,呼延朔微微一笑,眼底也越发好奇,“其实细细看来,她眼中似乎有凌冽的恨意,只是这恨意的源头,我却看不清……”
“但我也不过是她的合作者与一枚棋子罢了……”呼延朔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又道:“但她将我作为一枚最终取胜的棋子,也正是因为这般,我才愿意与她合作。”
来秋将绢灯吹灭又移步用长针将屋中有些暗淡的烛火挑了挑,柔声道:“主子,这样一个人可靠吗?万一她将主子也当做是垫脚石呢?”
“她没有野心……”呼延朔非常肯定的开口道。
“另外郴州……将咱们这些年观中交易的存银取出一些来,购买粮食送往郴州庭夜观,等待我的进一步指示。”呼延朔饶有兴致的把弄着信笺又道:“烟雨楼的人也该动了,最好让柳跃一蹶不振。”
来秋越发好奇的瞧着呼延朔,道:“主子,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个人。”
“因为,以她的能力若想要搅动天下局势已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既然选择与我坦诚而谈,那么必定是信任我的。”呼延朔目光幽幽,又道:“你可记得庭夜观传上来的消息?关于蛮族的一切?”
“自然是记得……”经呼延朔随口一提,秋儿只觉得自己的背脊一阵阵的发寒,那样的雷霆手段--蛮族的元国与夏国,灾荒无数,她却早已料到,并利用解决之道威胁两位君主,实属是厉害。
只可惜谁也不知道宁婉君的未卜先知,是来源于她的前世的听闻所见,又利用了其他人的敬畏好奇之心,率先说明了要发生什么事情,而后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别人便会将她高看,由此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想要找她求助!
其实不然,若是这些人仔仔细细的调查看看,说不定也能够找到解法,不过用区区硫磺混合着碳灰还有清热解毒的药粉送往元国与南国,便轻而易举的解了他们的疫病危机。
宁婉君这样的行为,并非是违背天意,而是顺势而为。
“这样的智近乎妖--不,若是这次郴州的事情属实的话,那么我便可以断定,她的确有通天的算命本事。”呼延朔微微一眯眼,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心底的激越的兴奋,有些难以抑制,他朗声又道:“若是真的是这样……”
往昔羸弱而又沉默寡言的少年,忽而心境愉悦,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月色溜走,晨光骤起,宁婉君洗漱完毕,方踏出清颜阁,便瞧见呼延博一如往日一般,守候多时。
“咱们今日就可进宫。”呼延博今日着了一身浅灰色暗纹一身,显得整个雅致而又恬淡,清隽的眉眼一如往昔。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红墙碧瓦琉璃砖,这样的皇城盛京,映照在烈日的晨光之中,越发的炫彩夺目。
宁婉君身姿优雅的拂袖与呼延博一同迈入栖梧宫,栖梧宫中依旧一如往日一般的宁静祥和。
呼延博缓步轻移到了皇后娘娘的身前,二人不由俯身作礼,齐声道:“儿臣参见母后。”
“起身吧,你们二人这般三番四次的来栖梧宫,到底有何事情?”皇后娘娘微微蹙眉,颇有几分不耐,连那语气也变得有几分疏远,好似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孩儿一般。
呼延博心中黯然,面上却依旧挂着柔柔的笑意,“母后误会了,今日咱们前来是为了向母后辞行的。”
“辞行?”皇后娘娘依旧冷着一张脸,那眸子瞧着那身前的花卉,未曾移动半分,更别谈是落在呼延博的身上。
呼延博眉目清隽而又儒雅,笑的如若柔和的日色,他浅声道:“婉君身子骨不太好,听闻郴州有名医,儿臣打算带着婉君去郴州一趟,也不知道何时才是归期,这才特来向母后辞别。”
“原来如此,我就说第一次见婉君这孩子的时候,怎么面上脂粉那般多也掩盖不了苍白疲倦之色,原来是病体缠身……”
皇后娘娘沉声道:“也好也好,总比留在这皇城之中争权夺利的好,你们二人倒也乐的亲近了。”
宁婉君心中微微一**,不由明了一点,原来皇后娘娘并非是不心疼呼延博,而是二人的观念不同,几近背道而驰,因此皇后娘娘这才冷眼相待,希望呼延博能够回心转意。
“母后。”宁婉君眸间波光流转,不由将手上捧着的天青色花盆高高举,这才道:“儿臣知晓母后喜爱花卉,因此特地寻来了雪昙。”
“雪昙”二字柔柔轻巧的吐出,却让皇后娘娘猛地一震,不由停止的注视眼前花卉的动作,转而抬眸来瞧。
她望了一眼,眼中的探究便是转而变成了满心欢喜,不由高兴的将那雪昙接过,放在身前的花架顶上,左左右右的看了许久,这才颇有兴趣道:“这的确是雪昙,只是这东西来之不易,你又是如何得来?怎么肯割爱给本宫?”
宁婉君倒是坦然以待,毫不隐瞒道:“儿臣倒是不识得这些奇花异草,只是去年冬日,有位朋友特意邀我共赏雪昙,由此将着雪昙送给了儿臣。”
“儿臣又不懂得打理,前几日听容贵妃提起,母后喜欢雪昙,这才想起了这般事情。”宁婉君含笑敛袖自然道:“昨日回门便去了襄武侯府瞧瞧这东西是否还活着,没想到无人照看它,它倒是活的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