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计连环,最终皆是你得利,你算好时间,得你师父突围相救,又让唐思思摆脱木偶针恢复清醒,更将宁老太君救出。”

“皆是你自身为饵。”说道此处,她眸子里面全是动容。

她郑重的理了理衣衫,对着轩辕鸿深深鞠躬,眼中越发敬佩,悠然低声道:“谢谢你。”

“只有谢谢而已?”轩辕鸿轻咳一声,煞白的面上浮上一抹绯红。

宁婉君沉默不语,轩辕鸿却越加无赖,追问道:“只有谢谢吗?”

是啊,如此以命相搏,算计非常,只是为了救出她的祖母。

只有谢谢二字是不够的!

宁婉君不答,只是起身出门,却听轩辕鸿的轻咳声越加严重,她不由蹙眉,却仍狠心的并未回转。

轩辕鸿凝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轻咳声减弱,此刻青衣托窗而入,带着三分调侃,七分心疼的眸色紧盯着眼前的轩辕鸿。

青衣似笑非笑的开口道:“我还从未见你在何处碰过壁。”

“去。”似是眼前的人,不是他师傅一样,他竟冷眼一撇,越加烦闷。

“好好,为师是来向你辞行的。”青衣笑的一派淡然,犹如冬日和煦的阳光一般。

轩辕鸿低眸也不抬,瞧不见眼中的神色,只听他幽幽道:“师傅,这次谢谢你,及时赶来救了我。”

但听他说这种话,青衣面上吃惊不减,嘴角却勾起一抹笑,调侃道:“看来这情爱还真能滋养人啊。”

轩辕鸿眸色越加寒冷,青衣收敛嘴角的笑,悻悻然道:“倒不是为师救的你,是雪貂儿咬了唐思思一口,唐思思中了寒毒自然就晕了。”

“不过, 你别担心,唐思思没事,傀儡针也已经取了。”

青衣瞥了一眼轩辕鸿的脸色,不等他说话又道,“唐思思搅得唐门大乱,而后带着殷素素走了。”

“唐思思……”轩辕鸿眼中闪烁一抹艳羡的光。

恍惚间能够瞧见唐思思那一派温和笑颜,带着殷素素二人远走高飞,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

“他啊,犹记得初次见他的时候……”轩辕鸿欲说什么却忽的无言,缓缓闭目,“思思之名是他一生之苦。”

他张开眼的时候,眼底一片寒霜,冷然开口,“唐门门主,那边怎么说?”

见轩辕鸿正经起来,青衣面上也越发凝重,“似是与京城那边彻底断绝了联系,但仍在找那物件。”

“能断他羽翼,破他信任倒也不枉这一行,就是唐门之中“他” 的暗桩,也要及早清除。”

轩辕鸿手掌摩擦着腰间玉佩,神色严肃认真。

青衣瘪了瘪嘴,开口道:“为师又不是你跑腿的,这些事情你叫你的人去做,上次将我的雾岛搅得一团乱糟糟,为师还要回去收拾呢!”

“师傅,谢谢你。”轩辕鸿凝视着青衣,见他肩头跳跃的雪貂儿愈发凝重。

幽幽旭日,将屋檐白雪融化滴滴答答,雪水滴落勾起一屋檐的冰凌挂沿,折射七彩流光,更添绝美之色。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青衣便是离去了,一室的寂静只剩下轩辕鸿一人品尝。

锦川暗邸另一处。

但见夜色缓缓升起,灯火摇曳之间,宁婉君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冷光,思及那日轩辕鸿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心中微有所动,却很快压下。

她抬手间,将一方热茶放置在宁老太君身前,抬眼望去,只觉眼前的人清瘦了不少,那发丝渐渐成银光,鬓角皱纹凸显,越发苍老。

“祖母,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宁婉君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替宁老太君梳了头上的发髻。

宁老太君宠溺一笑,伸手拉住宁婉君的手,“祖母不苦,她们虽囚禁祖母,确是让祖母最为信任的雀姑照料……”

提起雀姑,宁婉君只觉满腔怒火心头绽放,越加苦涩,几近拧眉闭目,广袖暗藏的另一只手握拳,“说起雀姑,若非是她,祖母也不会被歹人抓走。”

“雀姑啊,她是老头子托来的人,我没想过她会另起他心。”宁老太君眼中惋惜,嘴角也越发下垂,只有谈及祖父的时候,眼中才潋滟出一丝光辉,这一点被宁婉君瞧得清楚。

“不过是一方剑谱,一些财宝。”宁婉君拳头收紧,越发觉得不耐,怒气溢出。

她眉头紧紧皱着,“竟引得十年主仆,翻脸背叛。亲疏家人,杀祸临头。”

“这世间原来最难防的是人心啊……”两世为人,如此平平淡淡一句感叹,却暗含她心中的一片执念。

宁老太君,素手轻轻拨弄宁婉君额角鬓发,唉唉低叹一声,“祖母也曾道不要骨肉相残……”

“祖母,婉君有错。”宁婉君垂眸,眼中满是感怀。

于她自己,她未曾做错,可是于祖母而言,她挥手一刀,堪堪暗害了三条人命,两条是宁老太君至亲孙女,一条是大伯宁远结发妻子。

何等的罪过,恍惚间她伸手,似是能够瞧见自己掌心的斑斑血痕。

但她不悔不怨,若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这般选择,因为在她心中有一杆秤,谁对她重要,她都知晓。

若是宁老太君对她娘卫氏下手,她也会绝不留情的将宁老太君送上官府。

宁老太君将宁婉君拉得坐在身侧,眼神越发的黯然,眉梢之上满是无奈,“祖母,自然清楚,你是被逼得太近了,更何况是她们先要痛下下手的。”

宁老太君说着瞥了宁婉君一眼,又叹息一声道:

“若非是她们作恶多端,又怎么会有此下场。”

又过一月,宁老太君方将养好身体,轩辕鸿伤也已愈合大半,这才启程回扬州。

扬州凝雪院中。

夏嫣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满园的细细雪丝,娇俏模样印在宁远的眼中,越发的迷人,“那边传来消息了,再过几日,老太君就回来了。”

夏嫣然眼中好奇越发加深,嘴角勾起一抹笑,如若是看到满地的金银财宝一般痴迷无度。

虽几近忘了收敛姿态,但宁远丝毫不介意,嘴角仍然扬起笑意,“也许你说得对,如今高床软枕,倒是比苏州开店舒服得多了。”

“如今没了那聒噪难看的妇人,倒也过得舒坦。”宁远惬意的扇着蒲扇,肿泡眼下下边的青黑越发重了。

夏嫣然附身打一横坐在他的大腿之上,姿态极为爱昧,似是在他耳边吹起一般,吐气如兰道:“相公,你说娘回来的时候,我穿什么衣服去迎接才好呢?”

说着那一双玉手似有似乎的撩拨着宁远的胸口,眼中欲念丛生,脚也几近夹紧。

宁远眼中陡然一抹浴火,将眼前妇人揽入怀中,言语越****,“依着我,自然是不着一缕好看……”

“呵……好坏!”夏嫣然娇嗔一声,敛过院边的一床软被,盖于二人耸洞的身姿之上。

又过几日,宁家张灯结彩,一派喜色。

雪光映照满院喜气,高堂之上,宁老太君威严犹在,瞧着自己的大儿宁远,眸光之中闪过几分忧愁,“你瞧瞧你这模样,回来谢谢也好,都累成这般老态了。”

“是啊,媳妇也是这般劝他的,哎……老太君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整日里吃斋念佛,寝食难安,由此便消瘦了不少。”夏嫣然柳眉弯弯,面上容光焕发,一派温婉德行,瞧着倒是比张氏更加温顺。

“娘,您总算是安稳归来了,孩儿安矣。”宁远也颇为感怀的应了一声。

卫氏堪堪行了行礼,半晌无言只是与宁老太君对视。

从前她以为这个婆婆强硬,高高在上甚至有几分不可理喻,于是便尽量少言,却未曾想前段日子住在德慕院的时候发现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