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儿目眦欲裂,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你是疯了居然让他国的太子之子,做你们天和的皇帝!”
谢宝儿一点都不怀疑温祈的话,他确实是有可以将人扶持到皇位的能力。
但是同样的,谢宝儿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是炎国曾经的太子靳吟的子嗣,纵使是在天和长大,现在大名跟着温元良姓温,叫温念靳。
这个名字很好使,至少在这天和国的京都是这样,否则的话,谢宝儿也不会爬的这么快,旁人高中,须得数年才能提升,还是官运亨通的情况之下,而且就算是官运亨通,都不一定能在谢宝儿现在这个位置上。
他现在已经是个二品大官,且又十分的受皇帝重视。
而这些,都是因为他叫‘温念靳’得来的,外人看来,他就是元王温元良的私生子,更是温元良的掌上宠儿,就算是皇帝见了都得给几分面子。
但只有谢宝儿自己知道,他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温元良给他的,如果有一日温元良幡然醒悟,将他是炎国曾经的太子之子的身份爆出来,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化为乌有。
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谢宝儿一直都在努力,他知道温元良是和温祈一派的,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谢宝儿看的出来,所以他才会这般的想要让温靖霄能掌权。
这样一来,他才有机会彻底的逃脱掌控,逃脱温元良的掌控。
但是尽管如此,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温元良的亲生儿子,他自己的野心膨胀,也有时候会将自己的身份忘记,但这层身份却是改变不了的。
他不姓温,他姓靳。
温祈知道这一层关系,按照他和温元良的关系,他不可能会不知道,甚至于比其他人知道的都更早,那些知道自己是靳吟孩子的人都死了,否则的话温靖霄也不可能会重用自己。
但是温祈既然知道,还跟他说,要扶持他坐上皇位,他觉得温祈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在策划一个他遥不可及的,更大的阴谋。
他看温祈的目光更为惊悚起来。
而触及谢宝儿的目光,温祈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方才只是说了句家常话。
他淡淡道:“你是阿瑶最在乎的人,她希望看到你过得好,这个天下间过得最好的,应该就是坐上皇位吧。”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有权有势,万人之上的位置,谁又不喜欢呢?
而主要的原因,则是因为谢宝儿自己也想。
谢宝儿本身就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若是没有野心便不会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他只是因为没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现出来,但是并不代表,他自己心里不想。
此时被温祈轻而易举的说出来,他面颊一热,有一种被人窥探了心事的羞耻感。
谢宝儿气急败坏的道:“休要胡说八道!臣等最敬重的人便是皇上,从不敢有我如此大胆的想法,你休要污蔑于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要是吗?”温祈轻描淡写的道了句。
“我!”
谢宝儿却一时间如鲠在喉,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抛开曾经他为了谢瑶而想要权势的野心,他自己本身就不想要吗?答案是不,他想要,他只是害怕,自己如果说想要,温祈如果并非是真心的,自己以前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罢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环绕了许久,谢宝儿才重新开口。
他已经将自己的情绪稳了下来,声音平和淡定的问温祈:“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明知道我讨厌你,就不怕将我扶上位以后,我反将一军,恩将仇报吗?”
“不会。”
听到温祈的话,谢宝儿冷哼了一声。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也太小瞧我了吧。。”
“完成阿瑶的牵挂,我便不准备留在这里了。”
“什么?”
谢宝儿到嘴边的笑容弧度僵住,没有从温祈的话中走出来,温祈走到现在这一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位,可以让一个国家存亡,可以随意的扶持君主,甚至自己上位做皇帝。
但温祈却说放弃就放弃了,这在谢宝儿看来,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如刚才所说,你只需要回答好或不好。”
温祈没有要和谢宝儿多说的意思,他的眸光恢复了清冷,冷冷清清的说道。
谢宝儿一时间没有办法回答这件事情,他沉默了一会儿,而温祈的耐心已然耗尽,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日后,如果没有结果,我会直接放权给温靖霄。”
说完,温祈便径直离开了,他的背影单薄消瘦,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谁又能想得到,就是眼前这样的一个人,曾经还是名震一方的战神呢。
谢宝儿回去之后寝食难安,日日夜夜都在想这件事情。
而就在第二日的夜里,他半夜里忽然从**做起来。
他梦到了阿姐,阿姐还活的好好的,在一处宅院里摆弄药材,还回头朝他笑了笑。
那宅院看起来很陌生,也很老旧,谢宝儿较劲了脑汁都没有想起来那宅院是哪里,他此时已然没有了困意,披了件衣裳起来点了盏灯在桌旁。
铺开纸,将自己梦中的场景画了出来。
等到将梦中能记得所有景象都画了出来,谢宝儿仿佛才将心里头那股闷着的气消散,安心的上床去睡觉。
醒来便就是约定时间的第三日,尽管昨日里没有睡好,谢宝儿还是起了个大早,起床时,那幅昨夜梦醒十分画的画还在,此时上面的墨水已经风干了。
他伸出手抚了抚,便将画收到了自己的袖笼间,而后出了门去。
谢宝儿今天准备去一趟元王府,探一探温元良的口风,毕竟这么一件事情,如果到时候没有人支持的话,他也很难在这个位置上待得久。
温元良这两年对谢宝儿的关心没有以前那样疯狂了,到了正常的长辈关心层面,所以谢宝儿也渐渐的和他没有那么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