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外面传来动静,陆忱也不再待下去,转身从窗口跳下,江书歆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抬起手狠狠地擦了擦额头上子虚乌有的印记。
此时,房门也被从外面推开。
太皇太后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徽柔见过奶奶。。”
“不必多礼,快躺下休息。”
江书歆见到老人,便要起身给老人行礼,老人慌忙地上前阻止了江书歆的动作。
“夫人可是辛苦了,昨夜生了一整夜,才把小公子生下来,到现在还没有休息,就等着见太皇太后您呢。”
去请太皇太后的丫鬟,嘴甜地替江书歆说话。
“多嘴。”
江书歆有气无力地训斥了一声,多少带着点欲擒故纵的意思。
老人活了这么久怎么会不明白,她扭头朝丫鬟道:“你先去让厨房做点补气血的东西过来,知道夫人辛苦了,还在这里愣着。”
丫鬟听到老人的话,忙不迭的应声出门去,房门关上,屋内就只有老人和江书歆两个人,以及还有个熟睡的婴儿。
老人伸出手,将江书歆面上的发丝往旁边撩了撩,后才将视线落在了孩子的身上。
她手轻轻抚过孩子的眉眼,江书歆正要张口说话,被老人忽然间开口,打断了所有的话茬,面上的笑容也随之僵住。
“你跟奶奶老实说,这孩子究竟是不是温祈的?”
江书歆心里咯噔一声,脑子有一瞬间的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扯了扯唇角道:“当然是王爷的,徽柔怎么敢欺骗奶奶,奶奶可是徽柔唯一的亲人啊。”
“得了,当初我信的可不是你,我信的是陆仲书的儿子,是他说的孩子是温祈的,我才做主让你嫁给温祈做妾,但究竟是不是,老身可不知道。”
在人前给江书歆的面子,人后便被老人全部都拿了回来。
这一切都要从十个月之前的一日说起。
老人常年在尼姑庵中诵佛念经,有一日一个叫陆忱的青年,带着一个女子出现在她的面前,他说自己叫陆忱,是陆仲书的儿子。
年轻的时候,陆仲书还是云鹤的徒弟,曾经救过老人一命,之后虽然云鹤叛变了,但对于老人的救命之恩还在,她一直念在心里,所以当陆忱提起要请老人帮忙的时候,老人几乎是毫不怀疑的就答应了。
陆忱说,林徽柔被温祈侵犯了,却丢下她不闻不问,所以想要请老人,让林徽柔嫁给温祈。
从头到尾,都只是两人的一面之词,而老人也是给足了陆仲书的面子,让温祈认了这个孩子,但究竟这个孩子是不是温祈的,老人活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能看得明白,只是不说罢了。
他们年轻人爱玩便玩,至于后续发展,就交给他们自己了。
见老人这么不客气地将自己的话给抵了回来,江书歆放在身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紧张得不敢吱声,生恐说错了什么,被老人抓到了把柄,彻底完蛋。
“放心,老身今日来不是来质问你的,老身只是想要来知会你一声,陆忱那小子求老身做的事情,老身已经做了,下面的事情老身不会再插手,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老人说的直白,说罢,还亲昵地替江书歆掖了掖被子,只是江书歆的脸色有些太过于难看,并没有因为这个动作而好些。
“温祈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老身能暂时的牵制住他已经是费劲了心思,他也没有你看到的那么温文儒雅,我要是你,当初就不会想方设法进入平定王府,自掘坟墓。”
老人这话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威胁意味,江书歆垂着眼睑,不让老人看穿自己此时的情绪。
但老人是谁,她的沉默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是被老人看得透透的。
她眸中划过一抹讥诮,退开身,朝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
“才刚生产,注意些不要吹风了,否则老了落下病根,别像老身一样,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说罢,老人扭身离开了房间。
江书歆顺着刚才老人看的方向看去,窗户是开着的,在想到她方才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恐怕也是猜到了什么。
瞬间,江书歆的手脚冰凉,本来已经缓和了个下半身,又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她手指紧紧地握着被褥,一张有些不自然的脸上布满了不甘和恨意,身边的孩子仿佛感受了自己母亲的情绪,也哇哇地哭了起来,哭声震天。
江书歆生了个儿子的事情,逐渐地被另一则消息给掩盖住。
温祈要回京了。
带着谢瑶,和小郡主温婉宁一起。
谢瑶生的是女儿,江书歆的这个儿子,那就是平定王府的长子,这样的殊荣让江书歆也得到了些许的关怀,其中就有来自太后轻如眉的。
轻如眉原本是看好江书歆的,她能够得到太皇太后的青睐,更能轻而易举的嫁入到平定王府中,这可比那塔雅要好太多。
塔雅当初一本正经地去平定王府找谢瑶逼婚,开开心心地回来称,自己已经得到了谢瑶的首肯,马上要回嫁入到平定王府中。
熟料没两天,藏地就来了人,将塔雅给带了回去,这件事情就直接不声不响地结束了。
原本轻如眉是想要拉拢江书歆,甚至有时还将她唤入宫中,好生地拉拢,孰料才刚嫁入到平定王府中,就受到了冷落。
温祈连府门都不沾,视江书歆和瘟神一般,还谈什么其他的计划?
渐渐地,轻如眉也就对江书歆失去了信心。
一直到这次江书歆生了个儿子,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专门亲自去了趟平定王府。
去时,江书歆正在屋内坐月子,刚生产后没有多久,她的身体还有些虚,脸色苍白。
见到轻如眉,江书歆想要行礼,被轻如眉给阻止了。
“你身子骨不适,就不要给哀家行礼了,哀家今日来就是看看你,顺便带些补品给你补补。”
轻如眉面上洋溢着笑容,又恢复了开始时候的和蔼,丝毫看不出来两人已经六个月未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