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老宫女身边的小宫女忐忑不安地低声道：“不是说要让‘采云仙’去吗？”

老宫女冷冷地睨了那小宫女一眼，后朝那将谢瑶围起来的几人骂道：“整日里不想着如何将舞跳好，净想着争，真以为自己能靠着跳支舞被主子们看上？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一番话将找谢瑶麻烦的几人说得面红耳赤，唯一会说的两人着急地想要解释，反倒是晕得更厉害，结果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一时间几人便乱作一团。

老宫女睨了她们一眼，后将视线转向已经站起身的谢瑶。

“走吧。”

谢瑶怯怯点头，跟着老宫女离开。

在宫里，越是强势的人越是不会讨好，还是舞姬这样敏感的身份，这后宫里的主子们，各个都得眼尖的人，谁也不想一场夜宴过去，又多了个舞姬做姐妹。

听小宫女的意思，这似乎是什么好机会，谢瑶摸不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便好生地跟着。

来到前头的时候，第二组方才上去表演，嬷嬷立在一旁，中间还坐着一些人，被舞姬挡得严实，谢瑶没法看清。

待快到跟前，面前的老宫女停了下来，等着谢瑶走到身边来，开口道：“宫里的几位娘娘前来看你们节目，若是跳得不错，说不定会得到娘娘提拔。”

老宫女的话说得隐晦，谢瑶点点头，看起来十分的好说话，像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老宫女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扭头去看前头的表演。

谢瑶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舞姬们换位置的空档，她的视线从缝隙间看到前头坐着的那些宫里的娘娘，其中坐在最旁边的嫔妃吸引了谢瑶的注意。

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周身的气场，以及此时的打扮来看，又并不像是她认识的人。

舞姬换位将谢瑶的视线遮挡，若隐若现的角度让谢瑶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片刻，面前的这支舞终于跳完，没等谢瑶去看，面前的老宫女便催促了起来。

“赶紧的过去吧。”

谢瑶应了一声，垂着眼眸往中间走去。

身份卑微的人是无法和身份高贵的人直视，若是在外面，谢瑶可能压根不会理会这些礼数，也不会让自己被这些礼数纠缠。

但此时她要救谢宝儿，宫里不似外面那般，悄声无息地让人消失这种事情屡见不鲜，至少在夜宴之前，她最好什么事情都不要招惹，安安稳稳的。

“你表演的是？”

头顶上响起一道温柔的女音。

谢瑶没有抬头，福了福身道：“民女表演的是‘舞红袖’。”

“谢瑶？”

另一道女音突兀的响起，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谢瑶也愣了一下，才终于想起来，为何自己方才见着那身影如此的熟悉。

若是对方的穿着少女些，再将额间的刘海放下来，不就是江嫣儿么？

谢瑶没有抬头，她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和上面坐着的几人对视。

“丽贵人认识这舞姬？”

方才第一个开口的人，带着几分饶有兴致道。

“回姐姐，她是妹妹母家的表姐。”

江嫣儿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和以前咋咋呼呼的模样截然相反，听得谢瑶匪夷所思，因为上一世江嫣儿已经二十出头了，也没见成熟些，整日里还都是傻乎乎的模样。

这才不过是入宫不到一年的空档，就像是变了个人。

那娘娘听到是江嫣儿的熟人，连回应的声音都有些敷衍，似乎对谢瑶也全然没有了兴趣，懒懒地吩咐旁边人道：“让她跳吧。”

原每支舞都当有个谱子，给乐师演奏。

谢瑶这舞却比较特殊一些，她是在鼓上表演，脚腕上会挂着一串铃铛，每一步都有独有的声音，但此时没有鼓，谢瑶也没带铃铛过来，等同于是空手干跳。

她并不觉尴尬，摆了个姿势开始跳了起来。

也在抬头间，看清了江嫣儿的模样。

她身着华服，身形比当初消瘦了许多，少女的年纪，眸中却仿佛藏着思绪万千，一双柳眉从头到尾没有舒展开过，若非是胭脂水粉加身，谢瑶甚至都能猜得到，她此时脸色灰暗的模样。

啧，确实是受了大苦了。

谢瑶的动作很美，就算是没有乐器的加持，也能让人有种想看下去的欲望，但还没有到足够惊艳的地步，她本身今日就是收着的，只将基本的形态表现了出来。

一曲毕，果然，坐在中间的那雍容华贵的女人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

“中规中矩，换下一个吧。”

谢瑶行了一礼，离开时目光和江嫣儿对上，她原本纯真的双眸变得沉闷，对上谢瑶的目光，她眼睑微敛，只是一瞬，便将视线从谢瑶的身上挪开。

这次的考核，银河‘采云仙’中有两人中途昏倒，而没有参加这次的考核，所有人都以为这支舞是不能够在夜宴上演出了，然而才到晚上，就有人见着‘采云仙’的舞姬们又回来，还依旧是和平日里一般趾高气扬的。

谢瑶懒得跟这些人计较，考核结束后，便在房间里没有再出来过。

在考核结束回去的路上，老宫女跟在那雍容华贵的娘娘身边，道：“贵妃娘娘，可要将那丽贵人的表姐踢出宫去？”

“传闻中的舞红袖，无声胜有声，叫人沉醉着迷，她的舞红袖恪守成规，徒有其表，能成什么气候？”

静贵妃眸中划过一道讽意，她虽然没有亲眼瞧过当年跳舞红袖的第一人，但传闻还是听说过不少，谢瑶方才跳的，不过是一支普通的舞蹈，放在夜宴上表演正合适不过。

老宫女暗自在心中替自己捏了一把汗，长吁出一口气。

她也没有料到，自己随便一选，居然会选到丽贵人的表亲，原本只是想给个下马威罢了，谁不喜欢掌控旁人死活的感觉呢。

可惜这次确实是差点捅了马蜂窝。

丽贵人虽进宫晚，但她才进宫没多久便就有了子嗣，还偏生是个不知深浅的愚蠢女人，那时静贵妃才小产没多久，两人在御花园中偶遇，这丽贵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挺着肚子在静贵妃跟前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