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修坎贝尔悲伤地望着自己妻子的遗体,口中念念有词。

‘露西卡,迟早有一天,我会来陪你的,在这之前,请原谅我对你做的事情。请原谅我。’

在葬礼上,一向身体硬朗的米修公爵竟然悲伤过度,晕厥过去。

时间往前推到坎贝尔公爵夫人死之前。

城堡中,主人卧室。

“米修,皇帝凭什么敢革去你的职务!”露西卡从前几天的悲伤,到神经失常,到愤怒,她的头发乱成一团。“现在咱们家完蛋了!我们的儿子生死未卜,失去了继承人之位;我们的女儿,没有纹章力量,从小遭受了其它贵族的嘲讽。”

她呲着牙齿,双手揪住米修坎贝尔的前襟。“是你,是你的错误决定!不,不是你!是你妹妹,你妹妹,她,她生下了不吉之物。所以我们家才变成现在这样,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杂种铺路!”

米修坎贝尔对自己妻子这几天的变化,感到不可思议,也疲于应付。

“我们家每个人,每个人都会被她害死,被你妹妹生下的杂种害死,她拿到本该属于我孩子的东西。”露西卡的神经已经衰竭,她只知道抱怨和怒吼。

或许她的丈夫此刻,如果能说出一两句安慰她的话,她就不会接着发疯。

但是没有,米修坎贝尔公爵只是拍了拍桌子。“露西卡!够了!这几天你已经辱骂了我的妹妹,甚至我的母亲!你应该清醒一点,莉西娅也是你亲手养大的,和你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露西卡已经无法冷静思考了,她咆哮着要冲出门去,从她的身体中冒出了白色的光芒,那是信鸽纹章的力量,自从生了孩子之后,露西卡已经很久没使用过纹章力量了。

“你要做什么?露西卡!”米修公爵的额头上也显现出了纹章花纹。

“我要告诉所有人,这个杂种,这是个杂种,她是你妹妹和黑暗生下的不祥之物!她不配做我们家的继承人,她不配!”露西卡想到了从前,自己的少女时期,对茨兰达坎贝尔的疯狂嫉妒。

想到自己这几年,辛辛苦苦养大了她的孩子,结果却得到了这样的下场。

“你不能!求求你!你不能,露西卡!你会毁掉坎贝尔家族的全部!”米修抱住露西卡的身体。

但是无数白色的光芒已经钻出了窗子,露西卡已经不能停止了。

狼头纹章操控了米修公爵的身体和思想,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阻止露西卡法术的完成。

当法术停止,白色的点点光芒重新回到露西卡体内时,他才清醒,狼头印记从他额头消失。

但他的妻子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她的心脏开了一个大孔,双眼大睁,似乎不相信这一切。

“莉西娅,她以后肯定是个老寡妇,继承家产又有什么用,被誉为帝国明珠又怎么样。”卡丽娜正贴着琳夕讲话,她是一个末流贵族。“坎贝尔公爵爵位,谁敢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和她定亲,然后让他们家生下一个继承者,继续继承爵位?谁敢?”

琳夕喝了一口红茶,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卡丽娜,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我的朋友。”

卡丽娜可不蠢,她早就看出琳夕一直嫉妒着那位落魄的公爵家小姐,不过,在荆棘帝国,有哪位女孩不嫉妒莉西娅呢。

“哎呀,琳夕,还是你善良,那好吧,我不该这样说她。不过我真的不太喜欢莉西娅,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来不参加我们的茶话会。”卡丽娜指了指琳夕的帽子,时下最流行的款式。“还一直用她那根脏兮兮的绸带系住头发。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叫她明珠。你看看你的帽子,多么漂亮,啧啧。”

琳夕瞪了卡丽娜一眼,但是没有再出言呵斥她。

“哎呀,好了,琳夕,我不说这个了。你说说,你和源与的婚礼在什么时候呀?”

琳夕叹了一口气,露出惆怅的表情。“不知道,自从我姑姑出事以后,源与的母亲还没有明确表达态度。”

卡丽娜轻轻一笑。“怎么,那位夫人还想去攀哪家的姑娘,还想去攀上公主不成,皇后殿下只是暂时犯了小错,你看,皇帝陛下还是对你们家如从前般好,难道这个态度还不明显吗。”

听到皇帝陛下这几个字,琳夕的手指明显蜷缩了一下。

“长舌妇!”坐在旁边一桌的卡洛琳实在受不了了,她拿起斜靠在桌上地银剑,站了起来,在上次学院大比中,她认识了莉西娅,是个勇敢聪明的女孩,她实在听不下这种恶意的诋毁了。

“她是谁啊?”卡丽娜用扇子遮住半边脸庞。

“卡洛琳,别惹她,是我们荆棘学院中剑术最厉害的人。”琳夕说。“虽然家里只有子爵爵位。”

“呀,一个女孩,啧啧,这么粗鲁,可能我们说到嫁不出去激怒到她了吧,她可不就是嫁不出去的那种类型吗?”

葬礼结束以后,莉西娅一个人在凯瑟琳大教堂中坐了很长时间。

她突然感觉到很迷茫,她发现自己之前不在意的态度都是装的,她很爱自己的母亲,毕竟在异世睁眼的第一个人,看到的就是公爵夫人。

这么多年来,虽然母亲永远更爱姐姐艾希,但对于她,偶尔也会流露出母亲的慈祥来。

“太阳女神。我祈求您,帮助我,让我能够找到母亲死亡的真相。”她从不相信什么太阳女神,但却仍旧说出了这句话。

“求神不如求己。”不知道帝弥托利是什么时候坐到她前面的。

莉西娅没有理他。

帝弥托利走过来,和她并排坐在椅子上。

夕阳透过窗子照了进来。

“我检查过了,皇帝陛下的那只灰雀,现在的那只,舌头不一样。”帝弥托利看着正前方的女神像。“所以,这不是最开始的那只。”

莉西娅侧过头看他。“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或许父亲他换了一只?或许?”帝弥托利停顿了一下,后面的话他不敢说。

“或许,皇帝陛下他。”莉西娅喃喃说到。

帝弥托利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直到太阳落山,金色的月亮从西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