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江瑶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客房之中,她头脑有些昏沉,昨天那酒果然烈性,竟然让江瑶睡了一天。
江瑶醒来以后,还是有些头疼,她起身之后,便觉得有些事情要做,有些话语想问,只是想了一会儿,却又想不出。
这时,房间之中有人敲门,江瑶说道:“进来。”
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房间外面有人走了进来,那人正是昨天的小二,小二手中端着一碗粥和一些咸菜,他说:“姑娘这一觉,睡得不轻,我们老板让小人给姑娘送些早饭。”
江瑶点点头:“多谢小哥和老板好意。”
小二摇摇头:“姑娘莫说如此话,我家老板只是担心姑娘,酒醉之后,还专门让我去医舍寻了些醒酒的汤药。”
医舍......
江瑶心中一惊,忽然明白方才自己想不起来的事情是什么,那便是昨日的那个大夫,他说他们医舍之中,有个不相识的外地人,那外地人姓赵,她急忙问道:“小哥,昨日来买酒肉的大哥,他是行医的大夫吗?”
小二想了一会儿,想起了阿昊,他说:“你是说阿昊哥,难得姑娘有心,他的确是咱们这村中唯一一家开医舍的人,三世行医,他爹在咱们村中,很有威信,如今便是阿昊哥和他姐姐阿竹在医舍,姑娘怎会忽然说起他?”
江瑶眉头一皱,脑中满是昨天他们说的重伤男子,身带玉佩,玉佩上书“赵”,江瑶心中一惊,莫不是赵凌?
只是赵凌会在此处?江瑶自己也有些不信,自己此番就是为寻找赵凌而来,不管怎样,有些希望总比没有强。
那小二看着江瑶有些慌神,便说道:“姑娘?”
江瑶回过神来问道:“小哥,不知那医舍现在何处?”
小二“啊?”了一声,不知道江瑶问医舍何用,便有些愣神,江瑶有些焦急的说:“快说。”
小二被她吓到,急忙指着前面说:“离这里并不远,你只朝着前面走,看到路口,便向东拐,不到一刻,便能看到写着‘医舍’牌匾的房子,那里便是了。”
江瑶点点头时候:“多谢小哥。”
说着,她便去收拾行李,然后将两枚刀币放在桌上,小二急忙说:“姑娘,昨日你已经付过钱......”
江瑶拿起桌上的长剑说:“这个权当问路的钱吧。”
说着,她就走出了店。
那老板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江瑶走出,急忙说道:“姑娘,天气还有些冷,不如......”
江瑶不答,此刻已经走了出去。
今日并未下雪,可天气还是异常寒冷,江瑶走出了酒肆,便朝着那小二所指的路走去,道路有些湿滑,村落中有些家院落收拾,更多的却都躲在房中不肯出来,村中安静,偶尔能听见鸡鸣狗吠的声音,江瑶感到有些寒冷,便抱了抱身子,然后继续走。
走了一会儿,便看到那个
写着“医舍”的牌匾,牌匾已经有些破旧,医舍的房子,也是又小又旧,苏言推开门,朝着里面走去。
里面透出浓重的中药味道,江瑶朝着前面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子正在里面抓药取药,江瑶忽然想起了紫辰山,若没有如今这么多变故,想来赵凌和苏言那对师兄妹,也在医馆之中无忧无虑的行医。
那姑娘正是阿昊的姐姐阿竹,她身着一身碧色长裙,看到江瑶,便问道:“姑娘,可有什么不适,先坐下来,我为你诊治。”
阿昊此刻也看见江瑶,他有些疑惑的说:“姑娘,你不是昨天......”
江瑶并不理会阿昊的话,她看着阿昊,有些急切的问道:“你昨日说的那个外乡人现在何在?”
阿昊“啊?”了一声,指着房间里面说:“在啊,就在内室,你认识他么?”
江瑶看着内室说:“或许认识。”说着她就朝着房中而去。
阿昊说了句:“姑娘?”便要去阻拦,阿竹摇摇头,示意让她进去,阿昊会意,再不多言。
房间之中,江瑶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慢慢走近,便看到房间之中正躺着一个男子,那男子剑眉入鬓,面如冠玉,双目紧闭,并没有醒来,只是眉头深蹙,似有化不开的心结。
江瑶心中一颤,这人果然就是赵凌。
江瑶急忙跑过去,坐在床边,口中唤道:“赵大哥,赵大哥......”
赵凌依旧昏睡,并没有醒来。
阿竹慢慢的走进来,看着江瑶如此急切的样子,便知道此人丁和赵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说:“这公子受伤不轻,现在并没有醒来。”
江瑶问道:“怎么回事?”
阿竹摇摇头说:“两个月前,我爹在梅林之中见到他,便将他背了回来,他身上都是伤,已经奄奄一息,我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救活,只是如今还没醒来,我们也不敢用太重的药,只能让他这么慢慢养着。”
江瑶看着赵凌,只见赵凌身上有许多伤痕,都用绷带缠着,有些地方已经愈合,有些地方,隔着纱布,还能透出血迹,而让江瑶在意的是赵凌的双眼,一道伤痕,从左眉贯入,直到右眼,看去向是刀伤,甚为恐怖。
江瑶急忙问道:“大哥的眼睛......”
阿竹摇摇头说:“眸子坏了,我们也在尽力想办法,但只怕就算能活,这双眼睛也保不住了。”
江瑶一怔,有些激动的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对了,我有个姐姐,也是医者,她或许有办法,带我修书一封,给我那姐姐,她知道此事,定会过来。”
阿竹看着江瑶的样子说:“他已经成这个样子,便是神农在世,只怕也难以解救,如今还是先等他醒来再说吧,这几日医馆忙碌,怕是也照顾不周这公子,姑娘若和他是旧识,便留下来照顾他吧。”
江瑶点点头问道:“我自会照顾他,我这里有些钱财,
便做他的药钱,只是两个月来,他从未苏醒吗?”
阿竹摇摇头说:“也不算是醒来,只是有时会口中喃喃不清的说着什么字眼,那约莫是个‘瑶’字。”
江瑶手有些颤抖,她看着赵凌,再也忍不住,两行泪水落了下来。
楚宫。
江瑶去寻找赵凌,如今也全无音讯,苏言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如今她并不对赵凌抱有什么希望,只盼着江瑶莫要出什么事情。
这几日雪停了,苏言只觉得更是寒冷,楚宫之中的梅花也开了,只是并没有那般妖艳,梅花以白色为主,虽然有些素淡,但也别有一番风韵。
苏言穿着裘绒,摘了一朵梅花,凑在鼻前闻了闻,只觉得梅花馨香,顿时让她将几日以来的烦闷抒发出来。
旁边有人走近,苏言听得脚步声,回头看去,只见正是楚明轩穿着一身黑色衣衫,朝着此处而来。
苏言看到楚明轩,便问道:“还没有瑶儿的消息吗?”
楚明轩点点头:“没有,不过我有赵国的消息,听说赵子峰最近一直在招兵买马,囤积粮食,刚当上赵侯两个月,便迫不及待的对几个边塞国家用兵,不过几场战争,虽然有些斩获,但耗费了无数的人马之力,这战争,不算成功。”
苏言叹了口气:“当初赵子峰说我师兄不是做君王的料子,如今看来,他赵子峰也不是什么明君,只不过这两个人,一个心思不在治国,因而放任,一个心思在治国,却治得有些过火。”
楚明轩看着眼前的梅花说:“我看你倒是很喜欢梅花。”
苏言看着手中的梅花说:“是啊,它能不惧严寒,在雪中翘楚,不和群芳斗艳,只在百花凋敝的时候给人馨香,这一点,便值得我们学习,梅花生的俊俏,气味也好,如此有表有里,更是绝妙。”
楚明轩似乎并没有看出这么多的感悟,他说:“你便和这梅花一样,总是不一样的,锋芒毕露,如此便不能和百花好好相处,只能独处寒冻。”
苏言轻声一笑:“如今我已经没有你说的那般,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若是我看,瑶儿才是倔强傲寒之人。”
楚明轩说:“这不过是你比她理智,能找到赵凌的可能万中无一,她只怕要白费功夫了。”
苏言眉头一皱说:“如你的说法,万中还能有一个机会,说不定瑶儿已经找到师兄,两个人正欢喜的过日子,他们只愿隐于山林,不愿回来。”
楚明轩知道苏言是在用如此方法安慰自己,他当下叹道:“若真是这样,为何连一封书信都不给你,让你白白担心?”
苏言摇摇头,低下头去,叹了口气。
风吹起,摇动树枝,树枝上的雪花散落在苏言的肩头,楚明轩帮苏言拍了拍肩头上的雪花说:“你还不死心么?要等到什么时候?”
苏言低声说:“见不到师兄的尸首,我总是不死心的,因为他......是我的亲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