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最后一位离开的村民,站在院门前目送的许正道,心里也显得长松一口气。就他现在的医术而言,前来问诊村民身上那点小毛病,他基本都能手到病除。

可他心里清楚,有些小毛病可以治,可类似村民钟有年患上的尘肺病,则会显得相对麻烦许多。要知道,即便后世医学科技发达,想治愈此类病症也极其困难。

但在许正道看来,配合他跟师傅学过的针灸术,再佐以中药调理,应该能将此病彻底治愈。问题是,要让别人知道,他能治好这种病,那他还有安宁吗?

“不是不治,而是要有选择性的治。等他从医院回来,我再给他好好调理一下。不说将其彻底根治,只要他好好服用我配的中药,再活个三十四年应该都没问题。”

相比一针见效的治疗,许正道觉得温水煮青蛙式的治疗更好。那样的话,即使别人知道,也不会觉得太奇怪。这年头,中医治愈一些疑难杂症,也是常有的事。

通过今天替村民把脉问诊,他相信自己往后在村里,应该不会有人仇视或抵触。只要村民不傻,他们心里都应该清楚,村里有个懂医术的人,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虽然今天给村民把脉开药,也收了一些村民的钱。可被收了钱的村民,也没觉得他这钱不应该收。相反他们都清楚,从许家拿的这些药,人家真没多收钱。

等到第二天下午,刚从城里回来的许正道,就看见有孩子很高兴般道:“许叔叔回来了!快,快去告诉二牛,许叔叔从城里回来了。”

听到这话的许正道,稍感意外的同时,却很快想起小孩嘴中的二牛,正是钟有年的孙子。别看钟有年年龄不算大,却也四世同堂,上有老母下有孙儿了。

果不其然,就在许正道回家没多久,钟有年一家老小都走了过来。看到钟有年妻子一脸庆幸又无奈的表情,他心里知道钟有年这病,医院怕是不好治。

做为钟家长子长孙的钟建国,也很感激的走上前道:“许医生,你回来了。我爸去城里拍了片子,真如你所说,他的肺出了问题。听我妈说,这病你能调理?”

见到跟昨天相比,气色明显虚弱不少的钟有年,许正道也适时道:“钟哥,城里医生怎么说?另外,你们拍的片子拿回来了吗?先给我看看片子,成吗?”

“成!片子在这,劳烦你辛苦帮忙看看。城里医生说,我爸这病拖太久。如果在医院治的话,恐怕我家根本承担不起医疗费。我爸这病,只能靠养跟慢慢调理。”

“嗯!”

没怎么说话的许正道,接过钟建国递来的片子,又让钟家人给坐下。看到同样满脸担心的钟建国儿子,许正道也笑着道:“二牛,今天听话吗?”

“听话!许叔叔,你能治好我爷爷,对吗?我不想没有爷爷,我喜欢爷爷!”

看着年仅四岁的孩子,说出如此哀伤且真诚的话,钟家几个妇人瞬间忍不住流眼泪。想来在城里,医生也告诉过她们,钟有年得的这个病,到底有多难治。

虽然短时间死不了,但得不到有效控制跟治疗,恐怕这病只会越来越严重。这也意味着,指不定什么时候,钟有年就有可能病逝。这对钟家人而言,如何接受的了呢?

那怕钟建国已经成家且有了孩子,但眼下钟家还是钟有年当家啊!

被这赤子心感动的许正道,随即笑着道:“二牛,放心,许叔叔一定尽力。你爷爷这个病,也不算什么大病。往后的话,他肯定能看着你平安长大的。”

“谢谢许叔叔!”

“嗯,二牛真乖,叔叔给你一颗奶糖,奖励你的,好不好?”

看到递来的糖,小家伙还很懂事的看了一眼父亲。身为父亲的钟建国,心里也觉得很欣慰。这年头,有孝心的孩子,自然更受父母还有长辈疼爱。

而许正道更相信,寒门出来的孝子,只要肯努力,终有出头之日!

从医生给出的诊断报告中,许正道更加证实自己诊断出的结果。如同他之前所料想的那般,钟有年患的正是尘肺病,一种在煤矿工人群体中很常见的病。

这种病,年青时基本显现不出来。可年龄一大,这病的危害就渐渐显露出来。后世一些采石场又或是从事灰尘严重工种的人,也很容易患上这种棘手的顽疾。

将医院开出的诊断书放下,许正道也很直接的道:“钟叔,你这病很棘手,相信城里医生也跟你说过。但我想说的是,这病虽然很难治愈,却也没那么可怕。

早年我跟师傅行医时,也听他说起过这种病。虽然最后我师傅也没治好,但经他开药方调理后,那人现在应该都还活的好好的。只不过,你将来做不了重活。”

此话一出,钟有年眼神顿时一亮,而钟建国更是欣喜道:“许医生,这病真能治?”

“既然是病,那肯定有办法治。实际上,这种病如果前期发现的早,治疗起来相对容易些。钟叔这病,就是拖的时间太久,所以有些严重,治疗起来很棘手。

彻底治愈这种大话,我肯定不敢说,说了你们也未必会信。但钟叔按我说的办法调理,再多喝一点我给开的中药。双管齐下,应该能有效缓解病症。

只要肺的问题得到缓解,那钟叔生命应该无忧。药方的话,等下我会给你们开,前期先喝上三周。等喝完后,钟叔再过来复诊,我看看效果怎么样。

但钟叔切记,烟是一支都不能抽,而且厨房油烟重的地方也尽量少去。还有就是,碰到村里收麦或灰尘大的工作,你也一样不能做。不然,我也没办法!”

见许正道说的头头是道,钟有年妻子赶忙道:“小许,你放心,等下我回去,就把他烟袋跟烟丝都烧了。往后厨房,也一定不能他进。这事,我帮你盯着他。”

“那就好!钟叔,你这病是顽疾,治疗起来很麻烦,而且平时保养也很关键。所以,你若真想看到二牛长大成人,甚至给你生个大胖重孙,那你一定要好好喝药跟保养。”

“成,只要能活,我啥事都听你的。”

“那倒不用!你说这话,婶子要有意见了。其实这病,现在发现还不算晚,所以你要保持乐观心态。要是你每天愁眉苦脸,婶子她们看着揪心,想必你自己也不舒服吧?”

借着机会,许正道也点了钟有年一句。要想养好病,心态确实很重要。如果自暴自弃,只会加重病情。有了这番话,钟有年表情也瞬间轻松了许多。

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再者做为爷爷跟儿子,他即没送走生养自己的父母,也没看到宝贝孙子还有孙女结婚出嫁,他真的甘心吗?

等配齐药,钟建国有些小心的问道:“阿正,这药多少钱?”

“这药跟其它的药比,价格要稍贵一些。其中有些药材,我需要去城里的药店买。前三周的话,你要准备大概二十块钱。要是效果好,后面就会便宜些。

我还是那句话,钟叔这病即要喝药调理,也要注重自身保养。后期的话,他至少需要喝上一年的中药。简单算下来,一年药费百来块钱应该就够。”

听到一年治疗,大概需要花百来块钱,钟家人也长松一口气。虽然这一百多块,对钟家而言也不算少,但能延续钟有年这位当家人的命,他们自然都觉得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