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沐恢复工作了。在设计部,没有人再欺负她,日子特别平静,这才是她在学校的时候想象中的职场生活。分工明确,工作的时候大家交谈并不多,工作强度光是看李里昂那个人的样子也是能想到的。能在这里工作的人受教育的程度高,能力高,有理想,都是为了能够实现更高的自我价值。
偶尔部里有吵红脸的时候,也是因为设计思路上有各自的坚持。
她努力适应这种工作状态,简单的人际关系。这几天,手头项目结束之后,会在设计部吵吵闹闹的大家围绕的中心人物就是那个在晓沐第一天到设计部报道时遇到的那个女生,艾溪。
她本支着脑袋,发呆,艾溪突然叫她:“晓沐,我们说下班之后去唱k,一起去吧!”这就是他们几个人刚才围在艾溪旁边悄悄商量半天的结果。
平日里对他多有照顾的几位同事,都把目光投过来,“我……”她慢慢站起来,“你们去玩吧,我还想把手里的稿子再整理整理。”和他们出去唱歌,是一笔不必要的开销。
“好不容易能过一个完整的周末,你还嫌加班不够啊?整理什么啊整理……”马上有人否定她的借口。
晓沐还想解释:“我只是……”
“不许推脱,今天我请客,你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艾溪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怎么能容得晓沐狡辩。
虽然艾溪这样强硬地说了,可晓沐打心底里还有有些勉强,她清单一个人惯了,和这么多人一起出去玩,很少很少。见晓沐还是很犹豫,艾溪走到她身边,揽过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知道你心里有事放不下,就放松一下吧。”转而又像是对所有的人说,“大家都去,就你不去,要让外人知道,还以为设计部欺负你呢。”
“就是,就是。”一堆人点头附和。
“好,艾姐,我去。”
“痛快。”艾溪的笑容是谁都抵挡不了的武器。
很快就下班了,他们乘同一个电梯,下行。大家说说闹闹,约法三章一会儿要按顺序一人一首歌谁也不许当麦霸。
电梯门在某一层打开,看清楚站在外面的人之后,嬉笑声渐渐变小。因为手机恰好响起,低头翻包找手机的晓沐,在大家的一片安静中抬头。
她们四目相对,要不要打招呼都很尴尬。
阮希捷紧绷嘴角,挺胸抬头的跨进电梯。不等她站稳,警报声骤然响起。艾溪好心提醒她:“不好意思,警报响了,请你下去吧。”阮希捷自知理亏,走出电梯。
在门要关上的时候,艾溪还不忘补充,“这里不欢迎你。”
逼退了恶人,艾溪心情不错,“今天我们一定要喝个不醉不归。”
设计部的人体谅晓沐,刚才发生一幕瞬间就过了,没人记在心上,依旧欢欢乐乐。走出大厦,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香槟色路虎吸引了平日里对豪车颇有研究的小陈,驻足。他很羡慕地跟旁边的人点评这辆车的外观引擎,耗油轮胎,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话也向那边看过去。透过车窗可以看见,车里隐约坐在一个人。艾溪开玩笑说,“开车的人要是长得太丑就没劲了。”就在这时候车门打开,竟如她所愿一睹真容。
也许关玄烨真的有这样的本领,能看穿人心,他摘下墨镜,风流倜傥地走向这群人。他在晓沐手边停下,瞥见她的慌乱,于是便向艾溪伸出手,“美女,你好。我是关玄烨,很高兴认识你。”
艾溪有些意外,出于礼貌和好感,她伸出芊芊玉手,笑盈盈地回应他:“你好,艾溪。”
设计部的男子团体头顶气压瞬间变低,这是哪里杀出的‘路虎男’?没看到旁边站着这么多喘气的呢吗?与此同时,他们暗自庆幸,晓沐没有被勾走。
可他这个人自然照顾周全,非常自然地凑近,熟练地揽过晓沐的腰,还低下头去问她,“怎么这么磨蹭,我打的电话你也敢不接。”
形势大逆转,大家一时间接受不了眼前这一幕,盯着莫晓沐安静了数秒。
“晓沐,怪不得你推脱不和大家去唱k,原来是约人了啊。”艾溪半怪半嗔的说。
晓沐看一眼关玄烨,明知他现在心里一定在偷笑,依旧这样说:“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关玄烨额头上三天黑线,“艾姐,这明明就是你的男朋友,不要再开我的玩笑了。”她用了些力,把关玄烨的手从
身上看似自然的甩下来。
她平时为人谦和,低调诚实,从来不会骗人。一旁的观众,把焦点又聚集到艾溪身上。临危受命的艾溪,虽然不知道晓沐唱的这是哪出戏,可她毕竟是个局外人,心里自然明镜似的。
“还是晓沐聪明,这都被她看出来了。”艾溪走过去和关玄烨使了个眼色,挽上他的手臂,接着演下去,“本来我是让他到唱歌的地方找我的,没想到这么不听话,找到这里来了。”
人物关系变化的太快,除了剧中的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他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喂,你们还杵在这里干嘛,打车去啊。”
艾溪一声令下,大家几个人一个小组,立刻散去。晓沐本来也想鱼龙混杂的混过去,却一下就被关玄烨抓住,“好玩吗?”
“不好玩。”晓沐不愿理他这样不打招呼的就跑过来。
“挺诚实的啊,竟让你这个小妮子把我涮了。”关玄烨看她,她却不看他。这样的相望定格,可以延续到很久很久以后。
艾溪佯装咳嗽,“我说,恩爱秀够了吧。”她拉着晓沐走到关玄烨的车子旁边,“到车上你再跟我好好交代。”她打开车门,回眸,“关先生,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我很乐意效劳。”
他车子开得很稳,艾溪上车之后,并没有继续盘问晓沐。虽然很八卦这个突然出现的气质型男,但嘴上还是留了情面的。
他们是最后一拨到达ktv的人,先到的人电话短信催了半天,艾溪一下车就打着‘迟到’的幌子留下晓沐和关玄烨两个人走在后面。
“明天搬家。”
他宣布了一件事,晓沐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小木头,你说句话。”
“不行。”
这个回答他并不吃惊,“你说说看,怎么不行?”
“我已经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晓沐找的理由是越来越没有水准了。从一开始的,两个人搬不了这么多行李,还要麻烦简然他们,晓沐觉得过意不去,到后来,总是故意加班,到山穷水尽拿房租做借口。
大叶子这么聪明当然早有防备,“房东阿姨是个不错的人,我帮她找了新的房客,两个月的房租已经退回来了。明天是周末,你不用上班。我特意牵了辆车来搬你说的那些‘两个人搬不了的’行李。”
包房里早就high成一团了,艾溪也替他们两个解释了到底他是谁的男朋友。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欢迎的掌声里夹杂着起哄。晓沐是个好脾气的漂亮姑娘,被关玄烨这样的高品质男人追到手,好像特别的顺理成章,璧人一双。
关玄烨精于交际,年轻的精英们很容易就混到一起。晓沐坐在他旁边,看他和大家聊得很投缘。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完全不解释不否认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晓沐心里有些埋怨和尴尬。
有人问:“关先生做什么工作的?”
他谦卑自己的职业。“我刚刚回国不久,在国外的时候,我是一名律师。”晓沐了解他,从小他就不输口舌之争,无论有理没理,他总是能立于不败之地。
文员小梅一双眼睛笑成桃花,看着关玄烨,不禁感叹,“哇,律师啊……”真是个让人羡慕的职业,他心里还在默默的佩服晓沐,哇,异地恋啊。
“在美国,黄种人律师也不是那么好混的,所以我逃回来了。”他耸耸肩,眼意俊笑。
众人点点头,随声附和。
心里有各自的精明,开着好车,一身名牌名表,关玄烨不过是谦虚罢了。
杯杯相撞,随意酌饮。
一只手在暗处轻轻拉动另一个人的衣角,“那辆车很贵吧?”
音乐声音很吵,关玄烨听不见她说什么,侧过身体,紧贴着她,“嗯?”
晓沐向后躲开,摆摆手。“没事了。”
“你这个臭毛病,这么多年都改不掉。”关玄烨揉她的头发,很踏实很开心。
艾溪从几人劝酒邀歌中间,笑闹着逃开。看见晓沐又在发呆,抢过小陈唱得跑音的麦克风,“等一下,等一下。”音乐被暂停,“晓沐,我对于你刚才让我帮你演戏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所以,”她牵起晓沐,“你必须满足我的要求,和关先生合唱一首。”
“我不会唱歌,你们唱就好了。”晓沐摆手往后退,后背撞上刚刚站起来的关玄烨。这
种时候一般都少不了他。
“我必须爆料,晓沐唱歌非常好听。”他听她唱歌的时候,那已经是哪辈子的的事情了。
设计部的人本来就不打算放过晓沐,又听到知情人透露实情,更不能收手,推推搡搡把晓沐和关玄烨就安排到了小舞台上。晓沐头皮发麻,满脸通红,勉强拿起麦克风。
“唱什么,唱什么?我帮你们点。”小梅坐在点唱机附近,非常积极的主动申请。
关玄烨握着麦克风的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过了几秒种,他转过头去看晓沐。流光之下,她木呆呆地低着头,一脸认命相。亮晶晶的眸子还像当年一样闪动人心,那时点子最多的她,长大后,却会杵这样的场合。
这七年,关于她的喜恶,他都记得很深。一封信的内容,提醒他,“就让我爱你,好不好?”
满脸绯红,“啊?”这这,这是他在表白?
关玄烨无心,可说完之后,他自己也觉得很是有趣。“你说过,曾经跟你的闺蜜练过这首歌,现在和我一起唱,你不会唱得太丢脸吧?”
“哦,哦……好吧。”
他大笑,还是想捉弄一下她,“你答应的是哪件事?”
做深呼吸的晓沐,没有理会关玄烨的调戏,绕过他,从高凳上下来,告诉小梅他们要唱的歌名。清清淡淡的飘回台子上,故意装作很是镇定。音乐声轻柔响起,屏幕上出现的歌名引得众人一片欢呼,如此应情应景的一首歌,他们好期待啊。
晓沐盯着字幕倒数计时,想起有一次写信的时候,无章无法,流水账一样向他倾诉每天发生的事情,那段时间,简然迷上了周渝民,总是拉着她到ktv去唱这首歌。她便熟悉的不得了。久而久之,静下来的时候,这个旋律也总是出现在脑海里。
“没有起伏的情绪,因为你出现后划破平静,”歌词在讲述一个故事,那不正是他和她。“震撼我已经封闭的心,冰山和雪,在溶解。”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声音弱弱的,却依旧很动听。关玄烨接得很从容,那些歌词他早就熟记于心。在异乡的晚上,他的播放器里总会有一首歌单曲循环。
因为那是,晓沐会唱的。
他曾想过有一天,就像这样坐在小木头的旁边,听她唱着这首歌。
“就让我爱你,证明有奇迹。”会有这一天吗?“再狂野的心,灵魂的深处有你,我愿意。”他早早就下了这个决定,在等她应允。
很默契的和声,“幸福很远,心却在一起。”
晓沐唱:“过去总是挥不去,”而只有他理解那段日子,“再坚强记忆仍像噩梦不醒。”
副歌反复一次,他们之间隔不断的思念就加深一次。懵懂的感情,一人清明,一人装糊涂。
晓沐半游离的唱完这首歌,七年间,只是偶尔会想他在大洋的另一边过得好不好,只是偶尔会希望他可以逗她开心,捏她的鼻子,只是偶尔哭泣的时候,会记起他说过,她笑起来的时候,花都开了。
一曲作罢,包房里好安静,好像魂魄都被音乐吸走一样。
晓沐很无语,她唱得很糟糕吗?她把麦克风又举到嘴边,嘟囔:“你们都出点声音好不好?让我知道你们还活着。”关玄烨扑哧一声笑起来,这个小木头的思维慢慢开始变得古灵精怪起来。
“很好听哎!超配的!”小梅先激动起来,拍手称好。刚才被镇住的大家,才开始赞誉纷纷。在艾溪没有使坏叫安可之前,晓沐匆匆跑下台,长舒一口气。
之后的时间,晓沐一直坐在角落安静地听,大家一首接着一首,轮番上阵。几杯酒精下肚,大叫着,“太像了,太像了,关玄烨的声音太像潘玮柏。”的花痴小梅也壮着胆子拉着关玄烨合唱了一首。
而艾溪与他合唱的《endlesslove》堪称完美。
终于被众人放过的关玄烨,倚在晓沐旁边,“想什么呢?”看她犹豫不答,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许说,没什么。”
“我在想,”她玩着自己的手指,“你竟然还记得中文。”
一首歌曲结束之后,才有一个无奈的声音,隐隐传过来,“莫晓沐,你要是不会讲笑话,请你不要讲。”
两人貌似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在一旁唱着歌,偷看戏的设计部成员的眼神沟通中,蔓延爱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