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虽然昨日拉了一天的肚子,却依然不影响他今日一早起来就活蹦乱跳的。
又想到昨日芸在与阿兰照顾他很是上心,心里觉得暖暖的,一大早就兴高采烈的去寻二人,一心想把自己恢复如初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们。
结果敲了半天门,发现没人回应,心里想着估计是昨日都累坏了,更觉得两人够意思,是真朋友,不像阿峥从昨日就一直嫌弃他。
一推门,不料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屋子里的酒气直冲脑门,那味道还有几分熟悉,他心里顿觉不好,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人,又看到一旁熟悉的酒壶。
那不是他的梨花酿,又是什么!
......
江浔这次是真生气了,他都拉虚脱了,她们还有心情喝酒,喝的还是他的梨花酿。
去寒山寺的一路上,他快马疾驰,也不理人。
寒山寺很小,香火也不算旺盛,但是位置清净隐蔽,估计这也是燕行之选择这里的原因。
那主持五十来岁,听说他们是来取燕之行骨灰的,先是一愣,随后闭眼,上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几位施主请随我来!”
那主持并未多问一句,一给,一取,仅此而已。
阿兰将早早就预备下的黄布包裹住骨灰盒子,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有什么闪失,下山的路也走的格外小心。
“就这么给咱们?什么也不问?”
“估计一般人也不会知道这里有你曾祖母的骨灰,行之先生敢放心的将这骨灰放在此处,必然是因为他做事稳妥,口风又紧的。”
阿兰想想是这个理,安心地抱着骨灰下山去了。
几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五这日赶回了潮州城。
秋无灵想着这三十,初一都没能与芸在一起过,估摸着十五她是一定会赶回来的。
他并不知道几人还去了一趟寒山寺,早两日已经在城门外等着,却一直不见四人的踪影,心里难免有点失落。
今日是十五,他早早地就来到了城门外,只盼着能一起过个团圆的元宵节才好。
秋无灵看到一个身影踏马而来,一点点一点点向他靠近,此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他的眼里只有那个熟悉的轮廓,慢慢的那个身影与他记忆里的影子重合。
“秋无灵!”
芸在老远就看到牵着马,站在城门口的身影,她只希望马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那里等着她。
“我回来了!”
秋无灵笑的如三月的春风,和煦而温暖,他拿指腹轻轻揉芸在扬起来的小脑袋,她的头发又细又软。
“我好几日都没洗,它都有点馊了。”
芸在不好意思的侧身躲开。
“我摸着还是松松软软的,刚刚好,怎么就馊了!”秋无灵眉眼都是笑意。
阿兰看到秋无灵平安无事,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江浔还是气鼓鼓,耸耸肩膀,摇摇头,阴阳怪气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只可惜这个西施是个偷酒贼。”
他一路没找到给自己申冤的,芸在与阿兰是共犯,道歉也没用,干脆直接不哄他了,阿筝还是看样子,一般也不言语。
他这一路又气又憋闷。
秋无灵不知道何事,芸在凑到他耳边,不好意思道,“我与阿兰偷偷喝了他的梨花酿。”
看来几人一路处的不错,不相熟的人怎么会这么放肆呢。
他拽住要走的江浔,“颜华大师来过了,带了好多梨花酿,还有酿酒的方子,我都给你留着了。”
“那我们去瞧瞧,全给我一个人?”
秋无灵点头,无奈笑笑,“都是你的。”
江浔这才觉得心里的洞被天上掉下来的梨花酿填满了。
元宵节的重头戏在晚上,此时并不着急,几人一路奔波自然要回去洗漱休整一番。
江浔不敢回家,他走了这些时日,江夫人见到他绝对不会再放他出来。
阿兰也不敢回家,她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如今还没想好以后的事情怎么安排,所以一行人又随着芸在去了小院。
桃丫已经将洗头的皂角水早早备下了,却不料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个个都要洗洗涮涮,眼见着不够使,又忙乎着烧水揉皂角,一顿捶打揉搓,弄得大冬天出了一头的汗。
几人洗漱干净又用了饭,喝了茶,才不急不慢的往街上去。
江浔与阿兰都是急性子,走在前边,路边叫卖的东西,他们总要看上一看,瞧上一瞧。
阿筝自然是不肯离开秋无灵一步的,他稍微落后几步,好让芸在与秋无灵说话。
芸在从回来还没机会好好与秋无灵说巴州的事情,现在只剩下两人便细细的说给他听。
“我们带了燕之行的骨灰回来。”
她抬头看秋无灵,面上没什么变化,只一心护着她免得被磕磕碰碰。
继续道:“我心里也有几分后悔,但是应承下来了总要找一找,倒是阿兰并不想再牵扯我们,她说她要自己去,我实在不放心,想着至少我要与她做个伴儿。”
秋无灵并未立刻答话,芸在知道他是面上越平静内心越有波澜的性子。
“那我们就找一找。”
他说的是“我们”。
芸在知道他这必然是要一起了,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其实......”
“没有那么多其实,你想做咱们便做就是,就像你说的,时间已经这样久了,不会有事情的,即便有事情也有我在,只有一件事情。”
“什么?”
“今日是元宵节,你专心一点,好好逛灯会。”
芸在安下心来,看着街上挂着各色花灯,处处灯火通明,到处都人声嘈杂,看花灯只是一个由头,实则夜市上有各色的小玩意。
卖卦,令曲,讲史,纸画,糖人,喝故衣,各类娱乐应有尽有,还有各色小吃,十几文钱就能买一份。
达官贵人有奢靡的庆祝方式,市井百姓更有自己的乐子,这夜晚的灯会就胜在热闹自在,不似那大家大族里的宴席规矩大,讲究多,拘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