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仿若初见
宋祁千,银镇大将军,北方贵族之首,父兄皆为文才,可唯独他竟成了个武将。用兵有如神助,百战百胜。
遥遥戈壁黄沙大漠,满是银镇军的铁蹄,匈奴人的尸骨。淋淋鲜血浇在边关长堤,止了匈奴,惊了单于。
二十岁行冠礼,取字瑕汀。
从此垩疋有了两个神话,史称:文有寒影,武有瑕汀。
初见寒潭澈时,是在自己十七岁时的饯行宴上。
少年英雄,第一次出征抗敌报国,保卫江山,一腔热血中带着紧张和忐忑。
当朝宰相寒乔生,不是没有听过关于他的传闻,说他奸臣当道,危及幼主……而在这样一个伟岸的男人背后,宋祁千看到了一个只有十三岁的男孩儿,少笑,寡语,表情冷硬,眼神无光,他用外表的坚强掩盖了心中深不见底的脆弱,宋祁千看着他,第一次感到了心疼。
凯旋而归,宋祁千见到了年轻绝色的帝王。
只一眼,宋祁千就毫不怀疑煌瀹是天生的王者,同是十三岁的孩子,煌瀹多了残忍,少了纯真,所以这一场仗,寒乔生必败无疑。
当时的寒潭澈才高八斗,无人可及,万般荣耀背后,彼时的少年仍旧如同往矣。
忍不住想要亲近,结果心心念念都系在了他的身上,与自己父亲不同的,毫无野心,稍嫌懦弱的少年。
曾看到他半夜提着烧刀子,皱着眉,满脸担忧的去白露园的鹤山上找受了自己爹爹闷气的煌瀹。少年帝王,也只有那时候见了他才像个孩子。后来原本只有两人的饮酒会变成了三人。
寒潭澈曰:“今朝挚友,明日夙敌。酒断肠,化干戈,纵情一夜知若何?”
阳春三月,细雨如丝,十四岁的寒潭澈遇见了十六岁名满京师的优伶戏子崔浩之。
本以为戏子无情,□□无意,却不想,那个崔浩之动了真情。
爱由心而生,一旦泛滥,就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疯狂。
几次三番,为了寒潭澈,崔浩之夜闯宫闱,顶撞天颜。
煌瀹不爱是一码子事,别扭的小孩只是无法接受昔日自己的东西成了别人的唯一。
寒乔生死后三个月,煌瀹把那两人囚禁在竹林雅阁,每晚招崔浩之侍寝,寒潭澈就每晚跪在未央宫前直到天亮。
宋祁千终是不忍心,助两人逃出生天。
煌瀹一路追到了无断崖,三人拉扯之间,寒潭澈坠崖,崔浩之被煌瀹拦着,去不得,只能疯。
无断崖上的宗庙,相传有个绝色的断肠鬼,终日口中念念有词,只是一句:“止水若水向东,影如风,投怀断情愁……”
三年后,宋祁千遇上了那个男人。
一样的脸,一样的才情,生生不同的两人。
寒潭澈不会有他那般的笑颜,那般的淡定从容。
过刚易折,无欲则刚。、
文丑原名文上天,买他的人嫌他的名字过傲,遂改了单名丑。到水袖馆三年,还未出阁便已是头牌。
恃才傲物,大概就是如此。
出阁那日,有人竟送上了悼词。本该愤恨,可看到内容后却迷了心智。
要怎样深刻的感情才能写出如此的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心甘情愿的去服侍那人,哪怕被弃之如敝,也毫无怨言。
将军府,成了他最华美的牢笼。
要他的人,是银镇将军宋祁千。像他那样当官的,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边关守着,见不到,也不会想,偶尔听到关于那人的说法,一颗心仍会为他起为他伏。
文丑及冠时,宋祁千为他取字:哑烬。
他说:“丑字过白,哑烬倒是合意。”
文丑也不反对,只淡淡一句:“我原名文上天。”
宋祁千噎了噎,半晌轻笑道:“好,我以后就叫你上天,到**再叫你哑烬。”
“……”
两人间并不是清白的,都是男人,有欲望当然就会发泄。文丑虽心上有人,但贞操观并不强。他不是那些迂腐的文人,没有那些所谓的气节和讨人厌的酸气。
宋祁千对他极好,却不爱他,他知道,有时经常能看见这不可一世的大将军用一种几近悲哀的眼神看着那人,是那人,又好像不是那人,仿佛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他。
文丑想,自己是个痴人,他宋祁千又何尝不是?
那时两人同时离京,一个去夔州,一个去边关。
心里惶惶的,不知是为谁,十天后整理行囊,挑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偷潜了出去。
千里迢迢,风尘仆仆,他要见的人是宋祁千。
浑身脏乱的来到兵营,宋祁千见他如见鬼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急迎上。
文丑说:“我想你,所以来看看你。”
宋祁千紧紧抱着他,喉头干涩,没了言语。
那夜,两人仿若初见。
文丑仍是当年水袖馆高阁上的文上天,宋祁千仍是十七岁时第一次出征的宋瑕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