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角色之间的化学反应对整个作品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有的演员演技也很好,剧情也不错,但是演出来就是没有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所以就会不温不火。

“前期越美好, 最后虐的时候才会越爽, 你们作为剧里为数不多的感情戏担当, 考虑一下, 这种感觉怎么来, 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浓烈真挚的感情, 对吧?你俩现在给我的感觉好像让我看见了后半段的感觉, 很好, 但是和现在不太合时宜。”

徐导看着眼前的两人,他跟俩人都合作过,尤其是和秦鸢,合作过好几次,但是秦鸢一向不接爱情片,所以应该对这样的情感不太熟悉, 他特意讲得细了点。

赵珏听得很认真,只是这种热烈又隐晦的暗恋确实不太好演。

秦鸢更是没什么头绪,剧本说了秦萧现在对于戚津的感情就是同袍战友,青梅竹马的友情, 一方是爱情,一方是友情, 这怎么碰火花?

几人各自思索着, 秦鸢抬头看向了旁边的虞辞, 她安静地站在那, 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但这是因为她要保护自己的安全。

秦鸢有点理解了,但她理解的是戚津的心情,这榆木疙瘩为什么还不开窍?!

我想跟你谈恋爱,但你只想跟我做朋友,我朋友那么多,缺你一个吗?

可是虞辞,或者说秦萧应该是怎么想的呢?

站起身来,秦鸢径直走向虞辞,挽着虞辞的胳膊上旁边小声嘀咕。

“阿辞,你现在对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感觉?”

没有答案,直接问就好了,现成的答主就在这呢。

虞辞被秦鸢这个问题问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实话实说地回答,“我会保护你,你的安全比一切都重要。”

“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秦鸢继续问。

“好。”虞辞言简意赅。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对你好?”秦鸢期待地看着虞辞的眼睛。

这个问题虞辞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得很干脆,“因为你是个好人。”

秦鸢:心——砰!碎成渣渣!

“懂了。”

真是听君一句话,胜看十小时剧本,秦鸢突然就懂了秦萧现在对戚津的感情,那种过命兄弟,没有血缘但胜似亲人,戚津对她的所有示好都让她觉得这真是天底下最好最仗义的兄弟了,总而言之,是一种除了情爱外一切都有了的感情。

解决了事业上的难题,但秦鸢依旧备受打击,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在虞辞的认知里出现了如此之大的偏差?

“最后一个问题,你会为了别人离开我吗?”秦鸢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贴心的回答来续命。

“不会,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在。”

虞辞的回答没有犹豫,她就像古老的守卫者,始终饯行自己的承诺。

秦鸢又活过来了,反正只要人在自己身边,总有一天量变会引发质变,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她只需要等着那一天。

跟虞辞说完,秦鸢又坐了回去,徐导和赵珏对于她的行为都不理解,但是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她是想起什么交代给自己的保镖,这很正常。

坐回去的秦鸢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不仅说了一下她对角色的理解,顺带还帮赵珏分析了一波,赵珏表示十分感谢。

“你们把握好这种感觉就行,咱们下午再拍一场试试吧,就拍秦萧追敌寇深入沙漠,意外迷路,然后戚津带人去寻,找到人以后天色已晚,俩人在沙漠安营扎寨,这也是后文一个伏笔,皇帝借此发挥,企图诬陷秦萧通敌,所以拍的时候我们顺带把怀疑的时候用来回忆的片段给拍了。”

徐导对秦鸢的领悟能力十分欣赏,格外欣慰。

都没有意见,场务开始忙场景搭建了,好在并不复杂,很快开拍。

秦鸢重新骑上踏雪,看着有点闷闷不乐的踏雪,觉得有时候动物太通人性了也不太好,比如一个马脸上出现闷闷不乐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对劲吧?

“你生什么气呢?气你主人哄我抱我没管你?”秦鸢一边等着就位,一边跟踏雪闲聊,但踏雪表示不想理她,这唐僧快把它马耳朵念叨起茧子了。

“你啊,就是看不清局势,白长这么大马眼,你主人对我好,你不应该紧跟你主人的脚步,同样对我好吗?你想想,每次你加餐的时候,都是谁给你加餐的?你主人对我好,我高兴,我一高兴不就给你加餐了吗?对不?”

秦鸢嘀嘀咕咕地跟踏雪絮叨,但踏雪似乎没听见去,只在听见加餐的时候亮起了一双大眼睛,刚才那点闷闷不乐顿时消失,殷勤地蹭了蹭秦鸢的手。

也……行吧。

秦鸢觉得自己多少是高估了一匹马的智商,早知道加餐俩字就管用,她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秦老师在跟谁说话?”

旁边的赵珏也坐在马上,听见一点声音过来问问。

“跟马儿,让它好好配合,我们争取一遍过。”

秦鸢胡编乱造,她可绝对不会让别人发现她刚才干的蠢事,她也确实脑子抽筋了,竟然还真把踏雪当人看了,甚至还企图忽悠一下它,结果是对牛弹琴。

一场戏下来,或许加餐的魔力确实很大,踏雪没出一点岔子,十分配合,完全听从秦鸢的指挥,在沙漠中千里单骑追敌的镜头一边过,最后还能带秦鸢耍个帅。

“干得不错。”

要准备下一场了,秦鸢拍了拍踏雪的脑袋,看着它四蹄欢快地跟饲养员去享受它的加餐了。

回到摄影棚,秦鸢解下最外层最重的铁甲,总算是喘了口气。

旁边虞辞拿着风扇加扇子走到了秦鸢旁边,双管齐下,给快冒烟了的秦鸢降温,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原来我对你好,是为了让你高兴好给踏雪加餐?”

!!!

那些话虞辞竟然听见了!

秦鸢震惊地转过头,是了,她怎么就忘了自己的声音别人听不清,虞辞还能听不清吗?做这种忽悠马的蠢事还被马的主人听见,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更社死的事了。

耍赖地抱住虞辞的腰,秦鸢干脆就不要脸了,“那你是不是得加倍对我好?”

“还想做什么?”

虞辞放下扇子,拿起纸巾小心给秦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话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和宠溺。

秦鸢听着舒服,正准备提点小要求,徐导带着本剧特聘的武术顾问过来了,秦鸢觉得徐导也有点被赵珏传染上没眼力劲了,啥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过来。

心里腹诽,但是面上总不能不给面子,秦鸢还是先暂时放下这事,看向来人,以为徐导是要跟她和武术顾问聊聊的,毕竟这可是国内有名的高手,当年武术比赛全国冠军,现在也是武术协会里挂名的副主席,能被徐导请过来也很不容易了。

“秦老师,这位是我们特聘的武术顾问,张锋,张老师。”徐导果然先跟两人介绍了一下。

“张老师好,久仰。”

秦鸢跟人打了个招呼。

张锋客气地回了一句,然后将视线放在了虞辞的身上,“听说那条蛇是你出手杀死的?从摄影棚这里,隔着五十多米仅用一支笔就插穿了毒蛇的七寸?”

虞辞看着眼前这人,这人气息绵长,脚步沉稳,看上去就是个练家子,“有事?”

“能否再演示一次?”张锋从徐导口袋里又抽了一支和刚才一样的黑笔递给虞辞,刚才那支就是虞辞从徐导口袋里抽的。

徐导也不心疼笔,同样殷切地看着虞辞。

虞辞微微摇头,“学武并非为了炫技,岂可用来哗众取宠?”

虞辞拒绝了,徐导有些为难地看向秦鸢,毕竟这是秦鸢的保镖,秦鸢开口她应该会破例。

秦鸢回看了徐导一眼,她绝不会让虞辞做她不想做的事,“我家阿辞说得没错。”

这话说得多少有点不给面子了,徐导真是两头得罪不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刚要去安抚一下张锋,才发现张锋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只是在思考什么。

“有了,”张锋好像想到什么,拍了拍徐导的肩膀,“徐导,再让人去抓一条毒蛇来,放我身边追着我跑,这样就不是炫技,而是救人了。”

徐导:……

秦鸢:……

虞辞:……

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秦鸢决定带虞辞远离此人,免得智障会传染。

“留步,”张锋又叫住虞辞,“不然这样,我们两个切磋切磋,这样总不算是炫技,行不行?”

虞辞对此毫无兴趣,她看得出来,这人虽然是个练家子,但是却只练体,并无内力,她和对方比就是欺负人家,她师父说了,不能干这种欺负人的事。

秦鸢看虞辞没兴趣,刚打算开口帮她回绝,没想到那张锋习武之人却不讲武德,直接动手,带着劲风的拳头从秦鸢眼前扫过,直冲虞辞的后心。

虞辞看着秦鸢被拳风带起的头发,眉头微皱,她不想动手,但是有人故意找揍,那也不能让人家失望。

不用转身,虞辞抬手轻松接住张锋的拳头,卸去力道,然后反掌前推,将张锋他自己的拳头打在了他自己的心口,虞辞身形未动,张锋后退三步堪堪站住。

这场交锋平静中暗藏波涛汹涌,徐导在旁边看得起劲,刚要鼓掌,就看见刚才还说什么都不动手的虞辞动手了,逮着毫无招架之力的张锋一顿胖揍。

“快停手快停手!咱这是友好切磋!”

徐导眼看着张锋要被揍得鼻青脸肿,连忙上前劝架。

秦鸢也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上前拉住虞辞,在秦鸢过去的时候,虞辞顺从地停了手,从旁边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手,安抚地将秦鸢揽进怀里,冷冷地看着旁边的张锋,“学武先学德,偷袭是最令人不齿之事。”

张锋虽然被揍了一顿,但是却异常高兴,看着虞辞的双眼都在发光,让秦鸢甚至怀疑这位是不是字母圈人士,更坚定了要让虞辞远离这人的决心。

“这就是古武吗?敢问女侠大名?在下张锋,想拜您为师,请……”

张锋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眼里只有虞辞,他刚才看见那条死蛇再听徐导说完当时情况,就有了这样的猜测,能随手做到这么不可思议之事的人,除了自己师父曾叹息过早已失传的古武,没有第二种可能。自己在武学这一道上已经走到了头,多年不得寸进,本以为就这样了,却没想到老天待他不薄,竟然让他见识到了早已失传的古武,那什么都不用说了,不能拜师,他不如一头撞死。

“停停停停!”

秦鸢看着这魔幻的场面,连忙制止,好在现在工作人员都在远处布置场地,要不然这动静还不得把人都吸引过来了。

“张老师,你这是干什么?既然切磋都切磋过了,我觉得拜师就不必了吧?”

张锋的视线这才放到秦鸢身上,眉头皱起,“秦老师,就是你让古武传人当保镖的?你这简直是……”

“我没兴趣收徒,只想当她的保镖,阁下另请高明吧。”

虞辞不允许有人对秦鸢指指点点,打断张锋的话,冷酷回绝,带着秦鸢离开。

开心地跟着虞辞走,秦鸢觉得自己看着虞辞的眼睛都在冒桃红色的爱心,她的阿辞真是帅炸了!

虞辞拒绝得坚决,但是张锋依旧不死心,忽略企图阻拦他的徐导,跟上了虞辞的步伐,“阁下再考虑考虑?”

虞辞没回他,三人走了两步,正好遇上赵大山和赵珏一起往这边走来,赵珏怀里还抱了一个大西瓜。

赵大山看见三人,他认识张锋,赶紧上前握手打了个招呼,然后说起西瓜,“刚才啊,赵老师在这当地的粉丝来探班,送了一些当地自家种的大西瓜,赵老师一定要亲自给送一个过来,真是太客气了。”

赵珏被赵大山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没什么,我也是借花献佛,之前秦老师给我点拨那两句让我醍醐灌顶,我还没谢谢秦老师呢。”

“这都是小事,不过大夏天确实和西瓜更配。”

秦鸢看见这么大的西瓜眼睛都亮了,跟踏雪听见加餐差不多,毕竟没有人能拒绝在炎炎夏日的沙漠里吃上一块冰凉可口的大西瓜。

赵大山就知道秦鸢是个实在人,肯定抵御不住西瓜的**,也接着接了话,还不忘捎上张锋,“张老师也一起吃一块,我去找刀,咦?刀呢?”

赵大山一边说着,一边把看剧本的桌子收拾出来,要去找水果刀,结果这片场哪来的水果刀啊?

几人围着一个大西瓜犯了愁,没刀这怎么吃?锤成八瓣吗?

秦鸢遗憾的视线左右一晃,定格在了虞辞的剑上,咦,这不是现成的吗?

“阿辞,借你剑一用?”

秦鸢这么一说,虞辞也才想起来,长剑出鞘,寒气逼人,冷光乍现,其余人皆呼吸一滞,原来这么多天虞辞从不离身那么不起眼的黑棍子竟然是把宝剑?!

就在虞辞准备切西瓜的时候,旁边的张锋顿时激动起来,他直接扑到了西瓜上,视线紧锁在虞辞的剑上,还不忘控诉秦鸢,“剑气如虹,刃利成芒,这可是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兵!怎么能给你切西瓜?!”

一瞬间,秦鸢感觉自己就好像那祸国妖妃褒姒,虞辞就是被她迷惑了要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张锋是那死谏劝君王回心转意的大忠臣,而西瓜,就是周幽王那岌岌可危的天下。

虞辞冷冷看了张锋一眼,张锋心痛万分地让开,刚要试图再劝,只见虞辞手起刀落,西瓜一分为二,为四,为八,刀刀利落,不得不说,削铁如泥的宝剑切西瓜也是真的好使。

擦剑入鞘,虞辞面不改色,“物尽其用。”

哦吼,秦鸢微微挑眉,看来自己这个妖妃再次获胜了。

赵大山在旁边看着好像切的不是西瓜而是他的心都快心疼疯了的张锋,再看秦鸢那得意的样子,真是痛心疾首,没眼看了,“老虞你就宠着她吧,这样惯下去能惯得上天!”

“我家阿辞乐意,”捧起自己胜利的西瓜,秦鸢喂到虞辞嘴边,生怕把那俩人刺激得还不够,“来,阿辞,最甜的西瓜心,张口,啊~”

赵大山:!!!

张锋心如死灰,赵大山暴跳如雷,赵珏纯纯吃瓜人,还有秦鸢虞辞你一口我一口,分外甜蜜的互相喂瓜,四方互不干扰又矛盾激烈,场面一度非常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