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那凄厉的大嗓门,石破天惊,很快就把这个别院的人都给惊醒。
下人们一边跑,一边穿着衣服,趿拉着鞋子,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把小厮围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谁上吊啦?”
“老爷房里~~昨夜那个女的~~上吊了啊!”
众人看着上锁的房门,拍了拍,喊叫起来,“老爷,你没事吧?”
半响无果,下人们着急起来,“完啦,老爷不可能睡死过去的,快,赶紧开门!”
小厮此时早已经吓得尿裤子,腿软的站不起来。
他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年轻人,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阵仗,遇上这种事,心里早已经乱的没了理智。
众人一直等他拿钥匙开门,看他魂飞天外的样子,上前暴打了一顿后,这才在剧痛之下,把其魂儿叫回来。
小厮哀嚎着,在身上摸了半响这才把钥匙递了过去。
下人们急切的打开门,一窝蜂冲了进去。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在是惊世骇俗,又齐齐地吓得倒退了出来。
“快!快把军爷叫来,出人命了啊!”
下人们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谁也没想到先把吊着的红姑娘先放下来。
说实话,这般吊着是个人都会不舒服,我心疼得恨不能把那些下人暴打一顿。
事关镇长,军爷们来得很快,几十个人很快就把这个宅子控制住。
为首的人满脸的大胡子,若不是穿着统一的军服,还以为是个沙匪。
此人我很熟,是个特别一根筋的男人,一身蛮力,为人粗糙无脑,是个特别好忽悠的人。
他来了后,红姑娘也终于被解救了下来,只是被绑得有点久,半响回不过神来。
“快说,镇长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红姑娘吐了一口血(其实是种红果,一直含在嘴里,说话的时候这才咬破,营造出来受伤严重的假象)
她气若游丝的道:“军爷,我昨日随着那位马爷出局,来到这屋后,就被其绑在房顶上,呜呜呜……
这家伙不是人,他打我,打得好惨啊,我一个弱女子,被打得死去活来,若不是你救下我,我怕是也要死在这房梁上,啊……”
红姑娘哭得稀里哗啦的,所言无法不让人相信,因为她一个人是无法把自己吊在房梁上的。
大胡子头疼的挠了一下脑门子,瓮声瓮气的喝止,“别哭啦!昨夜除了打你以外,其余的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老实交代,不然大爷请你吃枪子。”
“军爷,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来了后,他们二人就一直吵吵,然后就把火气发在我身上,我差点就被打死了啊,如何知道那么多,我好冤啊!”
红姑娘的害怕可不是装的,这种时候还能镇定回答问题,完全依赖于怡园春里的牛鬼神蛇特别多,见识打开后自然就和寻常女子大是不同。
大胡子头疼不已,知道从红姑娘这里问不出个明堂,找人去叫了验尸官来。
验尸官此人,让我大受震撼,谁能想到,竟然是个熟人,就是那个佝偻着背的中年人,此人和我麻家一直有往来,负责收阴发,没有想到,竟然混到了官衙里。
这家伙为何要混到这样的编制,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大概是觉得阴发来得太慢,想要自己亲自上阵吧。
不过,这玩意儿可不好弄,哪有这么多老阴尸等着他去收割,没有我们这些阴发倌去寻尸,他嘛也不是。
这人验尸,手法及其专业,这从带着的工具上,就可以看出一点端倪。
想要糊弄这种与死人打交道的人,非常的不容易。一时间我很是忐忑不安起来,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向如何。
万一捅破了后,连累到爹娘……
这样的结果,我不敢再深想下去,只是焦虑的看着场中情景。
验尸官话不多,每一句话都是板上钉钉那般,不容置疑。
“镇长大人,死于子时,身有致命刀伤,总共四刀,皆在后背腰脊骨下端。属于失血而亡。”
“马老板,死于子时,身有致命刀伤,总共三刀,皆在前胸腹处。同样属于失血而亡。其子孙根有阳元残痕,应是**途中身陨。”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胡子看到了压在身下的一封信,上面已经沾染了血迹,其示意验尸官打开念念。
验尸官看了看后皱起了眉头,磕磕巴巴的念了起来,那信上的内容颇有些不雅,甚至于还有些令人作呕欲吐。
谁能想到,两个不想干的男人会干在一起,那马老板泄露的阳元就是个最好的证据。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听到这封信的人都会忍不住爆笑出声。
大胡子握拳掩饰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故作严肃的下了定论,“看来不是他杀,而是情杀,通知镇守府的人来收尸吧。”
面对这样的结论,在场的人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反正只要不牵扯到他们的身上,爱怎么死就怎么死。
镇长生前不管如何对待他们,死后也庇佑不了什么。大家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在做事情。
当然,面对这样的结论,那镇长的家属群体自然是不服的,吵吵着要给个说法,不能污了镇长的名声。
人要脸树要皮,死于这样的绯闻,的确是上不得台面,大胡子迫于压力,不得不改为因公猝死,死而后已的模范。
更是找人写了万字颂言,恭祝镇长大人驾鹤西归。
只是无论表面上说得多么天花乱坠,私底下里的流言蜚语早就传得妇孺皆知。
红姑娘平安的从这个事件里摆脱,却也背负上了克人的名声,那怡春园里也不知是谁起的头,都说她一旦出局,必有死人,是个不祥之人。
原本身价百倍的红姑娘,一下子变成了人人忌讳的赔钱货,纵有万种风情,也无人问津。
老姆妈不养闲人,原本被供养的头牌,一下子就沦落为人人可使唤的小丫头,红姑娘在怡春园的日子越发不好过起来,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手上、身上总有明显可见的伤痕。
再不走不行了,我知道这个地方会把人磋磨死,只是还有一些事牵绊着,无法洒脱的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