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虽然不是故乡,却也是最好的归宿。

这期间,安娜来看过我两次,后面就再也不来了,据说是外面的战火,把这个小国家给夹裹进去。

世道大乱,人间又哪里有净土。

倒是胖子偶尔会来找我吃吃喝喝,他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据说压力不小。

来我这里,纯属放松。

这一日,他又来了,不过却带来了一个令我十分震惊的消息。

安娜要成亲了,新郎官据说背景强大,二人属于强强联手。

在这样的战争里,强大的实力无异于能保命。

理智上,我应该祝贺,这是别人的人生,爱怎么做都是自由。

实际上,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被人抢着,还当着我的面恩恩爱爱,头上长草也不过如此。

我开始烦躁不安,夜不能寐,随着成亲日的临近,心里的火气在日常生活中不由自主地带出来。

大庾默默地承受了几日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既然放不下,又何必拱手让人,现在去还来得及。”

我对此装聋作哑,佯作镇定,

“胡说八道什么,我是有妇之夫,岂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不是那样的人。”

把自己的男人推出去,大概也就只有大庾这傻丫头才干的出来。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女人嫁人,那麻天天都嫁多少次了,除了第一次我抢过亲,并成功了,后面就再也不干这样的傻事。

女人心里若有我,又何须我去抢。

更何况,安娜这样的国家联姻,关乎一国子民的生计,又岂能感情用事。

我给自己做了很多心里建设,与其得陇望蜀做个小丑,还不如老实的守着大庾过日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到了临进婚礼前的最后一个晚上,胖子有些憔悴的提着一坛酒,和我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他含混不清的开了口,

“主人,作为一国官家,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什么,但作为你的仆人,我特别想告诉你,你真不是个男人。”

这厮还是第一次这般讨打,我重重地放下酒杯,一脸的不服气,

“我哪里不是男人?”

今儿个他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某来,定然要撕了他的嘴。

“呵……男人,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还寄生于女人的庇佑,你哪里像个男人?你现在就是个大王八!”

他的话令人愤怒,却也无话可说。我真的不是个男人,这话刺得人心头好痛。

“你想我怎么做?把这婚事搅和黄了,除了我自己,还有谁有好处?”

做人不能太自私啊!

也许是酒喝多了,也许是憋在心里难受,我终于忍不住吐露心扉,

“从前,我不喜欢这个女人,那是因为带着成见,彼此知之甚少,无法做到亲近。”

“这么多次的接触下来,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蜕变,她从懵懂无知的女孩,成长为杀伐果断的女王,身上有无数的闪光点。”

“可我有什么呢?除了有短暂的婚姻关系,我拿什么去匹配这个女人?我不配!”

他,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只是个被家人遗弃的穷酸破落户,就他这条件,也就大庾不嫌弃,还愿意跟着吃苦。

安娜,那是从小金贵的人,她能舍弃那荣华富贵,抛弃女王的身份,和我归于这田园的生活?

我的话,让胖子连连叹息不已,

“你虽然是主人,但该说的还是要说道,你觉得自己一无所有,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要争。”

“但凡你摒弃那种小富小贵就心安的思想,你现在早已经踏上征程,一马平川,扫**这人间的鬼魅魍魉,你……”

我喝了一口酒,苦笑不已,“你真的喝醉了,什么话都敢说,也许,你跟错人了,我不是你所想要的人。”

我把自己有个双生兄弟的猜测,直接告诉了他,还有那飘渺难见的所谓龙气也和盘托出。

“所以……你应该效力的人,是那个叫麻天宇的人,而不是我。我只是个弃子,从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的。”

“我整日里也不会琢磨别的,只想知道,我这几年收集的头发,都被他们拿去做了什么。”

“你看,我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所思所想都大不相同,哪里能有什么交集。”

也许等我醉酒醒来,胖子早已经挂冠离去,寻找他真正该效命的主人。

这人不错,说实话,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还能遇见他这么一个奇葩,是我的幸事。

但看来,这也不过是沾了麻天宇的光而已。

心里的苦涩像黄连一般,怎么也化不开。

我所不知道的是,当我在那里嫉妒着自己臆想出来的同胞兄弟时,此时的那个人却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他的整个人浸泡在一口棺材里面,血红色的**被人用一个木瓜瓢舀起来,又从其头上浇灌而下。

而每一次的浇灌,都会让这个人发出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呕吼。

像这样无边无尽的疼痛,足足持续了20年,没有一天,他是轻松度过的。

但是,快了,这将是他的最后一次,只要过了今夜,他将无比的强大,能在这世间纵横卑阖,将一切不如意悉数踩在脚下。

想到这里,那因痛苦显露出狰狞可怖的面容,露出一抹残忍至极的狞笑,

“桀桀桀……吾出关之日,众生开始颤抖吧!”

“啪!”

那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走进来一老一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男人的狞笑被迫隐了下去,很是不悦的道,

“爷爷,你怎么突然冲进来了,吓到人了。”

老者轻蔑地笑了笑,“作为一个从小被吓到大得人,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男人继续隐忍,藏在血水里面的拳头,却是不知不觉硬了起来。

“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老者丢下一个重磅炸弹,“等下好好的收拾一下,明日将是你的大喜之日,不可错过。”

“你居然让我成亲?没搞错吧?”

老头反问,“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亲难道不是应该的嘛?”

“桀桀……如你所愿啊!那就先成个亲玩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