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我只认识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此人是我在大颜村救回来的货郞,当时这家伙挑着货担子,只是想要挣一点辛苦钱而已。
哪里想得到,大颜村的人丧心病狂,竟然是想要他做祭品。
好在,在他就要被人装棺的时候,被我给强行救走,一路又费尽心力的护送,这小子才勉强捡回来一条小命。
现在我身无分文,一路穷困潦倒,那些吃的,早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被消耗得一干二净,在野外还有能补充的地方,在这个小城里面,总不能偷蒙拐骗吧。
此时摸到货郎家来,也只是想要让其救济一下,没有想过要挟恩以报的意思。
江湖救急,这总是不可避免的事儿。
我这里才刚摸到其家门,结果就看到那大门上挂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假说,那货郎把伤养好后,就举家搬离了这里,这个宅子也就因此慌废下来。
什么叫屋漏偏缝连夜雨,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我有些叹息一声的摇摇头,为自己的歹命而感到无可奈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知道有人在吸我的龙气后,我身上的气远就一下子衰败下来。
从前走江湖虽然也有凶险,却总是能逢凶化吉,自身非但不会有太大的操作,相反,还会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一些想都不敢想的好处。
但是现在,我是真的很倒霉,倒霉他娘敲门,倒霉到家了。
我是没有学过什么命理风水,也不会下降头和搞煞,不然的话,非得把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的阴谋诡计给他破了去不可。
勒紧了一下裤腰带,我有些颓靡的打算去找那个大爷。
这个大爷收留过我两次,应该不介意再收留我一晚吧。
看了看天色,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在天黑前赶到。
我没敢再耽误,走得很是急,竟是连周围的人在谈论那个天师考验的事情都无暇倾听。
对于我这种底层挣扎的小人物,那些人的是是非非,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概是埋头走得太急,又加上心事重重,在一个拐角处时,竟然撞到了一个人,还是一个软乎乎,娇萌萌的女人。
对方也只是轻乎了一声,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像是如雷贯耳一般,差点没震晕过去。
这竟然是麻天天,她竟然出现在这个偏远的小镇里面。
我呆呆地看着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而她也在发现我的不对时,终于认出我来,亦呆呆的回看着我。
有很多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始终无法张开口。
麻天天的身边,永远都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此时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没有想到,换男人换得这般勤快,不愧是从怡春园里出来的姑娘啊。
我心里不屑一顾的想着,脸上自然也就带着轻蔑的神色。
那旁边的男人并没有察觉到我二人之间的不对之处,只是细心的对麻天天呵护起来,
“阮姑娘,你没事吧?”
听到阮这个姓,我有些刺痛起来,麻天天曾经说最讨厌这个阮姓,所以改为和我姓,意喻着生是我的人,死亦是我麻家的鬼。
现在,看来是真的忘了所有的诺言吧。
男人表现得温文而雅,麻天天亦不失温婉柔和,淡淡的道,
“只是受到点惊吓,倒也没有什么大碍,是我自己走得太急,不管这位先生的事。”
说完,她主动的对那男人展颜一笑,
“凌先生,我们等下还要去看戏,快走吧,不要耽误了才是。”
那个男人也回以莞尔一笑,
“慌啥,只要我没有去,那戏园子的戏就永远也不会开场,绝对不会让你错过。”
然后,他转而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却带着一抹浓浓的杀气,
“年轻人,以后走路小心点,不是什么人都像我们这般宽容大度。”
这人说完,看似有礼,实则嫌恶的绕开我的位置,引着麻天天离去。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二人,郞才女貌的身影渐行渐远,突然发觉,自己的存在真的是很多余。
天明明没有下雨,看了看挂在天家的残阳,我却感觉无尽的寒凉。
为了摆脱这种感觉,我加快了速度,甚至是有些小跑一样的往小镇外面奔去。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思绪忙碌起来,不让自己想起那些过往的回忆。
开了大半年的车,这腿早已经习惯坐着,安逸惯了后的后遗症,就是再一次行走时,这个腿会出现水肿,溃烂的情形。
这种情况下,就不能强行赶路,最好是能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
走啊走,熬啊熬,当我终于在荒山野岭的路边,看到那熟悉的小房子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急急的敲响了房门。
让我意外的是,里面一直都没有动静,好似睡死了一般。
“大爷,你老开开门啊!是我,我又回来叨扰你了。”
我在门外面叫了很久的门,门都快拍坏了,始终不见老人家出来开门。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老人家一个人住在这里,加上年纪又大了,还真的说不好会出什么事。
我急忙让颜卿卿去看情况,她很快就回来告诉我,老人家睡在屋子里面,但是,已经没气了的那种,想来是死了些日子。
这对此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顾不上什么礼节,强行把门踹破,然后冲进了老人家所在的房间。
里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老人家的身上也是被收拾过的样子,带着一身崭新的寿衣,就这般静静地躺在木板**。
他的神情很安详,看起来走的时候,应该没有什么痛苦。
只是看了这么一眼,眼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掉了下来,即是为生命的脆弱,也是为老人家悲惨的人生而感到难过。
死了这几天了,却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看到他这个样子,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也许,我哪一天就会克死异乡,连这个老人家的下场都比不上。
通过过往对老人家的了解,我勉为其难的给他收起尸来。
人死了后,讲究入土为安,老人家也给自己准备得有棺材,只是死的时候,估计人已经没太大的意识,竟是连躺进棺材里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