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惆怅的心情,我带着野人三个,挨个的把院里的人介绍了一遍,有慈祥却命运坎坷的瞎眼阿婆,有失去孩子后精神恍惚的宋大姐,有失眠而睡不着的年轻姑娘阿宛,还有一些是肢体残缺,无法自理的人。
可以说,这里就是一个难民堂,收养的人除了那个小孩子小安,以及走了的白敬轩,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这小安的正常也只是外表,其实也有一个隐藏很深,不为人知的一面,这孩子八字很硬,但凡和他走得很近的人,都会遭遇不测。
这院子里的人,其八字都和他还算相合,这才能扛住,若是换作旁人来,十有八九要出事。
野人三个的八字里,两个姑娘的还行,在这里短期内住并不会有事,若是再给她们配上一点护身符,定能保平安。
唯有野人的,他自已的身世来历一点也说不清楚,只能先暂时看看,如果不行,再让他换个地方便是。
处理完三个人的事后,我这才有功夫好好的整理自已这一趟所得。
先把给家人的礼物分发了一遍,这是我的一个习惯,见到合适的,就会给他们带上一些,不费钱在于心意而已。
这是麻家人的一种固有传统吧,从老祖的老祖一直传到今天,无论人走到哪里,都要掂记着家中亲人,只有这样,在面对一些危机的时候,才能明确的知道自已还有责任在身,莫要冲动行事。
首先是给老祖的礼物,一枚泛着铜绿的古铜钱,其样式不曾见过,年代有些不可追溯,是我偶然在一个小城的路边摊上淘来的。
当时也就花了十个铜板吧。
拿在手里的时候,这玩意儿和许多古铜钱有些微差别,有些厚重,好似在一块铜钱上包了厚厚的铜浆。
老祖饶有兴致的拿在手里,不停的抚摸掂量,甚至还找出一个放大镜,在阳光下反复查看。
我知道这将会是他很长一段时间的乐趣,并不去打扰。
对于阿爹,我则给其带了一枚戒指,准确的来说,这是一枚玉质扳指。
其玉上有一抹黑影,给人一种阴森、邪恶之感,被那卖玉人视之为不祥,属于贱价处理的物品,其玉材质也是很普通的玉料,整个花下来,才值一百个铜板,和白捡的一样。
和旁人的忌讳不同,阿爹对这种玉甚是偏爱,在他看来,玉是有灵性的,随着什么样的主人,就能盘出什么样的灵性。
把一块坏玉盘成好玉,是他的拿手绝活,在他的房里,已经有很多成功的例子,每一块玉料拿出来,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用身份百倍来形容并不为过。
盘这些玉,从来都不是为了好看,也不是为了拿去换钱,阿爹喜欢用他们来做很多的法器,有加成的效果。
比如,此时此刻,他就在忙着用他的那些玉,给野人他们三个新来的做护身符。
至于阿娘,我则给她扯了一些特别不一样的布料,是在东流镇里没有办法买到的材料,还有一些搜集来的奇奇怪怪的绣图。
阿娘对这些东西一如既往的热爱,拿在手里翻来复去的看了好半响,最后突然来了一句,“这么好看的料子,也不知道做出来的衣裳,我末来的儿媳妇啥时候能穿上。”
我翻了翻白眼,并没有接过这个话茬,而是转移了话题,“阿娘,我去看看阿姐和阿姐夫。”
“哼!去吧!滚滚滚!”
阿娘在催婚一事上讨了个没趣,气哼哼的甩手离去,早已经没有初见时的激动和热情。
一下子从心肝宝贝变成大白菜,我这命运跌宕起伏,比戏曲儿还精彩。
逃难似的牵着旺财,赶紧离开家门。
阿姐夫的家,在城东,离我们家城南也就十多分钟的距离。
这个城真的很小,我才刚在大街上一露面,那对门的阿婆就眼尖的围了上来,“二麻子唉,你小子可算回来了哟!”
“林阿婆,你老身子还是这么健朗,羡慕哦!那个……我还有急事,先行一步哈!”
说完,我赶着旺财一通小跑前进,把这个碎嘴的阿婆甩到了身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阿婆的声音传来,“搞么子哟,阿婆有好事找你,你小子错过了,又要后悔一年。”
我后悔个锤子哦,若是被这个碎嘴的婆姨缠上,我能后悔万万年。
这阿婆啥都好,就是太……热情,让人有些吃不消,若是不想陷在她的热情沼泽里爬不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
一路上又遇见许多和我打招呼的,看到我都极为热情,我不停的咧嘴微笑回应,感觉脸都快笑僵了,没有办法,人太受欢迎,总是会身不由已,这叫痛并快乐着。
美好的气氛,隔一段时间随着我出一趟远门就会上演一次,习惯就好。
大街上不断响起二麻子的呼声,很快就引来我的一个冤家对头,此人和我不太对付,正闲得发慌呢,听到有人嚷嚷,就像狗闻到屎一样,啊呸!这不是骂自已嘛,应该是蜂子闻到花香一样,急吼吼的赶过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唉哟喂!我没看错吧,真是你回来了啊,竟然没缺胳膊没断腿,你这命咋这么好呢,啧啧……”
我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是在盼着我残缺是吧,我屮他姥姥。
“唉哟,哪阵风把你这个缺德带冒烟的曹大少爷吹来啦,对不住了,又让你失望了,我这人啥都不好,就是命硬,想见我残缺,你怕是只能等下辈子了。
倒是你,几日不见,又圆润了几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小黑穿着衣服,人模猪样的走在大街上。”
这小黑是曹大少爷家中的一只小黑猪,和我家的小花曾经还配过种,是以印象非常深刻。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是猪?我和你拼了!”
曹大少爷艰难的弯腰脱下鞋子,就要丢向我。
我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当个活靶子,早已经跑出去了老远,末了还对其放下一个狠话,“别拿猪蹄恶心人,下一次有本事把猪腿卸下来,再丢过来呀!我保证站好了,让你打个够。”
“呔!你个混账东西,有种别跑,等着本少爷卸了你的猪腿。”
曹大小爷的鞋子“啪”地一声扔到了地上,溅起一圈灰尘,结果自然是打了个寂寞,惹得那些看客嗤笑不已。
“曹大,你又干不过那二麻子,何苦屡屡挑衅,自已找不自在嘛!”
“你要想干过他,光一个人不行啊,把你那兄弟小黑带上,以二打一稳胜,哈哈哈……”
这一通恶损,比我还厉害几分。
曹大少爷拍拍鞋子上的灰尘,黑着一张脸道:“闭嘴吧,就他这样的,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们懂什么!还有,谁再提小黑,别怪我翻脸无情啊!”
说完,抬头挺胸扬长而去,一点不见失意的样子,看着更像是个欠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