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群居特性,向往温暖的环境,所以,我毫不犹豫的住进二柱子的铁匠铺里,两个孤单的灵魂也正好能做个伴。

当然,车子我没有开过来,这个地方巷子幽深狭窄,只能容人走进来。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车子开进了麻家的小院子里停放,里面比较贵重的东西,都打了包挂在旺财的痛上驮着,倒也没啥好麻烦的。

对于打铁的流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虽然技艺不咋样,不过打打下手,我还是干得不错的,从小也没少给二柱子帮忙。

就这样,我帮着其拉风箱烧火,二柱子则负责不停的淬练敲打,一个晚上的时间,也不知道忙了多久,不知不觉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二柱子就像一个永远不知道疲倦的机器,还在那里敲打着,那高大威猛的身板,在这深夜里就像一尊门神,给我十分踏实的感觉。

一觉睡到大中午,从来没有这般睡得踏实过,然而我非但不是神采翼翼,却一脸的疲倦之色。

看着我那浓厚的黑眼圈,二柱子皱眉,“二麻子,你要不再睡一会儿吧,我看你面色很差。”

我拍了拍脸蛋,强撑着打起精神,“没事,养养就好,咱是男人,没这么矫情。”

看着已经呈现出一个匕首胚子的铁块,我对二柱子道:“等匕首打造好,我就要离开东流镇寻找家人,二柱子,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二柱子敲打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已经没有什么温度的铁块,直接塞进了火炉里,然后走到我身旁的草堆上坐了下来。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找一个勤快的婆娘,再把这个铺子继续传下去,就这样罗。”

我点了点头,“挺好的,就按你所说的那样,好好的活下去吧!”

至于带二柱子行走江湖的事,从前也不是没有谈论过,那个时候,二柱子以家中有老人,不方便远行为由拒绝了。

现在对方没有了亲人牵绊,又弄了一个找婆娘的噘头。

估计早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然后找个由头先堵住我的嘴吧。

都已经多少年的伙伴了,对方屁股一撅,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既然他无意,我也不能勉强,再说了,这东流镇里的年轻壮劳力一下子少了很多,他能留下来也末尝不是一件好事。

随意弄了一点吃的,给旺财也准备了一大碗肉食,看得二柱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哇曹,有没有搞错,你这牲口吃这么好?这是养驴子,还是养大爷?这是人干的事吗?”

我嘿嘿一笑,“这是你驴大爷,给我看好罗,可不要让他出事,不然饶不了你。”

我很放心的把旺财留在这里,以二柱子的品性,就算他出事,也不会让驴子出事,他知道我和旺财感情有多深。

一路径直往城里溜达去,我想要看看老乞丐有没有在这个城里面,可惜,他一直都没进城,难道是已经离开了?

亦或许,还在坟山上?

阿爹留下的那一幅星象图一直搞不懂是什么意思,我特别想去寻求帮忙。

走到干涸的护城河边时,意外的见到一个醉鬼,对方醉得不醒人事,就烂泥一般睡在大街上。

这人据说是麻天天的酒鬼父亲,当初带麻天天扫墓的时候,有幸见到过一次。

此人给我的感觉,其实挺复杂,一如麻天天给我的感觉,十分的神秘。

我上前扒拉了他一下,他十分不耐烦的挥手驱赶,“走开,别来打扰我睡觉。给我滚远点!”

这话像个醉鬼语气,莫非真是我想多了,这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大叔,你快醒醒,我有肉,你要不要吃一点?”

我赌他肚子里一点食物都没有,果然,这才拿出一只烤鸡来,对方就已经像闻到腥的猫,陡然睁开了眼睛。

“嗐!这是……这是给我的?”

他有些不太确定的指了指鸡肉,又指了指自己,眼里尽是疑惑,又带着些许期盼。

这本来是我上坟用的供品,不过,一旁的竹篮子里还有许多,倒也没啥好舍不得的。

“给你的,拿着吧!”

我把烤鸡递了给他,然后其身告辞,“大叔,你慢慢享用,我还有事要忙,就此告别!”

见我要走,原本笑得合不拢嘴的人,突然急切的叫住了我,“走啥啊,又不上赶着投胎,坐下,我请你喝酒,咱爷俩个一起吃,岂不快活!”

他的身上还有一个酒囊,听里面的动静,还挺多的,想来是这个醉鬼的存货。

我摇头拒绝了,“不了,我不爱喝酒,你留着自己喝吧!”

见我执意不肯,他倒也没再挽留,只是凉嗖嗖的道:“现在别上山,那里不太平,不想死的话,赶紧回城里去吧。”

说完,他没事人一样的开吃啃咬着鸡肉,好似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出来的一样,总之,我本人是觉得很惊讶的,坟山上能有什么事发生?

“大叔,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还请赐教!”

我蹲下来,准备取取经。

醉鬼男人只是瀵淡定自若的道:“我啥也没有说,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人拦着,命是你自己个的,自己掂量便是。”

这般不清不楚的,让我还怎么敢走?

想了想,在其身边坐了下来,“大叔,那你告诉我,我啥时候能上山?”

他眉毛一挑,含糊其词的道:“啥时候天黑,啥时候去!”

这一等就是一天,我可有些等不了了,鬼知道老乞丐已经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唉……若不是急,又岂敢不听大叔劝,你慢慢吃着,我去去就来。”

“上赶着投胎,去吧去吧,都是一群短命的。”

醉鬼不再搭理我,也没有任何关心麻天天的举止,我走了两步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不想知道阮红过得咋样?”

“阮红是谁?不认识。”

醉鬼的态度显得十分的冷漠无情,好似,麻天天真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不悦的道:“她是你的女儿。你岂能如此忽视!”

“呵……她若是我的女儿,就不该离开东流镇,既然离开了,那就和死了没区别,和我说不着。”

醉鬼十分生气,那到嘴的烤鸡也吃不香了,愤愤的丢在地上,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