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棘有些慌了,再也不能安心的待在车里看热闹,他那鬼魅般的身法,于霎那间越过无数野狼的头颅,赶到现场。
“小子,你还活着没?”
良久也没有我的回音。
狼群实在是密集得可怕,凑近了也看不见我的身影,沙棘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此时已经没有观望的必要,他终于抽出宝剑,打算出手。
“小子,就让这些狼尸陪你上路吧!下辈子一定要做个聪明人,死在这里没有光荣,只有窝囊,我忒娘的看不起你!”
都到了这个时候,沙棘还不忘把我贬低的一无是处。
我当然听到了他的咋呼声,不过,心里憋着一口气,作为报复,我并没有打算搭理这个男人。我此时正在经历的杀戮,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拜他所赐。
群狼环伺下,我的处境十分艰难,生存空间被压缩得只有方寸之地,在这样小的圈子里,连腾挪旋转都费劲,
一鼓作气砍杀了十来头野狼后,那长匕首都已经被杀得卷了刃,这些畜牲让我深刻的感悟到了什么叫杀之不绝。
绝望如潮水一般扑面而来,我却连后退的力气都将失去,每抬一下胳膊,都好似抬起的是千斤重的担子。
人力有时尽,我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过是因为不甘心,即使已经杀麻了,还在苦苦挣扎。
恍惚间,总有险象环生的时刻,颜卿卿的惊呼之声一直在耳畔萦绕,使得昏聩的精神偶尔能保持一丝清明。
不知道是不是临死前的幻觉,还是我有如神助,已经到了如此危急的关头,我竟然还能躲过这些畜牲的扑咬。
一次两次是偶然,待时间长了后,渐渐的也找到了一种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节奏,狼还是那些狼,动作敏捷而又凶猛。
我还是我,动作迟缓犹如垂暮老人。
然而,当我动作很老的时候,这个世界在我的眼里也变得老起来,野狼的动作,不再是从前的犀利,比我那苍老的动作,还要不堪入目。
如果说慢有十分,我现在有八分慢,而他们则有十分。
每一个动作好似顿格了一样,慢得我这般疲惫的人,也有能力躲过去,甚至还能反击回去。
这不是在做梦,也没有喝醉,大脑里虽然混沌一片,却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那就是杀尽这里所有的畜牲。
躲避、挥砍、跳跃……
初时我还能感知到自己做着这种千篇一律的事,到后面,已经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好似身体还在机械式的动作。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也许只是一刹那,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万年……
等我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车顶上,而沙棘正盘腿坐在我的旁边。
日头有些晒,我就像个咸鱼一般的在这炙烫的车顶上烘烤着,此时喉咙干涸,嘴唇干裂,难受得我想哼唧一下都费劲。
我不得不求助于身旁这个狠心的男人,希望他能给我一点水喝。
然而就这般简单的事,我都办不到,沙棘并没有察觉到我的清醒,他还在那里看着远方出神,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让他看得这般出神。
求人不如求已,我想坐起来,却发觉往常这般简单的事情,对于此时的我却难如登天,浑身上下就没有什么地方得劲的,那胳膊酸软无力,好似已经不是我的手,就是动一下手指头都很难。
使劲吞咽了一下,试图滋润一下干裂的口腔,我艰难的呼喊道:“前辈……”
沙棘斜眼看了看我,一如既往的讥讽语气,“哟……还没死呢?都这样了还没死,你属蟑螂的吧!”
都啥时候了还唧唧歪歪的,我无力的翻了翻白眼,喘着气喊道,
“水……水……”
“想喝水?”
沙棘那张有些刺眼的脸凑到近前,露出八颗明晃晃的大白牙,“水没有,忍着吧!”
我有些绝望的叹息一声,为了不被气死,选择闭上眼睛,默默地恢复力气。
这厮最好别落在我的手里,不然的话,总有一日,定然要把今日的遭遇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我正在心里暗暗发誓着,然后就感觉到嘴巴子那里传来一股子湿意,却是这厮正在给我灌水。
一边灌还一边埋怨,“啧啧……本大爷辛苦守了你两日,水也不敢多喝,就给你留了这最后一袋救命水,小子,你若是再不醒来,这水被我喝光了,看你怎么死。”
我可没功夫搭理这家伙,清泉入喉的感觉实在是令人激动不已,只顾大口吞咽,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满满的两斤水,被我瞬间就造了一斤多,肚子里都能听到水声,然而,还不是不够解渴,还想要索取更多。
沙棘却是在剩下最后五分之一水的时候,一下子就把水囊给撤走了。
我很不满意的道:“再来一点!不够!”
“再来你的头,留着点吊命吧,恢复一下就赶紧开车离开这里。”
水就是生命之源,有了这些水打底,我总算能稍微动弹一下了。
挣扎着坐起来,这个时候才看清楚这人间惨象。
密集的狼尸铺得到处都是,就是那个狼王的尸体也在其中,一个活口都没有,全部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因为高温暴晒,上面开始飘散起尸臭味,怪不得要把我放到这车顶上,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这些……都是你杀的?”
记忆里自己大概只杀了百十来只,这几百只狼真的杀得人头皮发麻,造了这么大的孽,我到现在都还有些不舒服。
对于这种愚蠢的问题,沙棘懒得撘理我,撘理我的是颜卿卿,
“老爷,这些狼都是你杀的,这只杀鸡就杀了几头而已。”
“我?怎么可能?我如何有这个本事?”
“你看看你的匕首,就知道自己有没有本事了。”
我的匕首?
我在腰间一摸,并没有摸到匕首,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也没找到,只得对沙棘道:“前辈可见到我的武器?”
“你说的是这个?”
沙棘把一根类似铁钎子的玩意儿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