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发髻是个好东西,可以弄出许多高难度的发型,把姑娘们打扮得很美,历来受到闺阁千金的追捧。
只是,这头发也分三六九等,不是什么头发都能拿来做头饰,就比如,死人发就不行。
很不巧,这表小姐戴着的这一个,就是死人发做的,还是那种从凶坟里扒拉出来的,其上有浓厚的腐尸味,能影响到生人的气运和健康。
从表小姐的印堂发黑上来说,这人近期会有不祥之事发生。
也就是我这常年和死人发打交道的行家,才能从其上面看出端倪。
可是……这事儿和我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表小姐显摆完了,早已经华丽的退场。而我则继续躺回原位,继续我的春秋大梦。
这丫的还是个好奇的主,不怕死的往那灵堂钻去。
一旁的下人们不住的劝说,让她小心,别太靠近,甚至把昨夜死人的事都翻出来警示一番。
表小姐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兴致勃勃的道:“谁都不许拦我,我和那沚兰小姐打了赌,末来三天,都要在灵堂过夜,谁若是害我输了赌注,我扒了他的皮。”
这话喊得掷地有声,我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清楚的听到其豪言壮语。
“呵……真是个不怕死的,但愿你以后还能继续这般张狂。”
时间悄模模的过去,待到天色擦黑时,原本悠闲的下人们,开始焦虑起来。
纵使心里害怕得打颤颤,还是要上前给那棺中之人点香、烧纸。
一套流程走下来,已经到了棺中人快发作的时刻。
吸取经验教训,所有人都离那个棺材远远的,只在院门口守着,旦有不对,拨腿就能跑路。
如果不是卖身为奴,他们说啥也不敢来这里做事,只是为了活命,纵使已经害怕得两股颤颤,还是得壮着胆子做事。
那表小姐初时还觉得这些下人大惊小怪,一个死人也怕,一点也不害怕的搬了一张桌子,弄了一些茶果点心,坐在那里享受起来。
一旁的房檐下,还专门抬来一张软榻,是准备给她疲累的时候躺下休息的。
这表小姐的谱摆得挺大,只不过是其有个强大的身世靠山,其父和那镇长老爷地位不相上下, 两家还有姻亲关系。
当然,这些都和我没关系,她玩她的,我忙我自已的,闲着没事,借着火光,我会弄一些木雕之类的。
也就是一些桃木小刻件,雕刻的是一些人形,是一些应该被世人……所遗忘的人。
此时在我手上的这个,已经雕刻出一个大概模型,再精雕细琢一两天,就能拿去换点小钱钱,不多,一二十个银元而已,聊胜于无的东西。
那表小姐嗑了一地的瓜子皮,嘴皮子都嗑出泡来,要打发这漫漫长夜,实在是无趣至极,看着我守着一个火盆子不停的忙碌着,见不惯的叫唤起来,
“喂,你过来,玩纸牌,三缺一啊。”
说完,对身后侍候的小丫头道:“你也坐下来,和我一起玩。”
小丫头神经兮兮的后退了一步,“不不不,我不玩,我就站着。”
说完,这丫的还偷偷的瞄了几眼那个棺材所在的地方,深怕里面的东西跳出来。
“搞什么,我让你坐下,你敢抗命不尊?”
表小姐一个眼神杀过去,小丫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姐息怒,是丫头身子脏,不配与你齐座,你饶了我吧!”
“脏什么,你哪儿脏啦,让我看看!”
表小姐正愁没事干,饶有兴致的就去拽小丫头,结果,小丫头自然扭捏挣扎,很快就有一股子尿騒味儿扑面而来。
却是因为太过紧张,这丫的居然悄无声息的干了一件丢人至极的事。
表小姐嫌弃的远离小丫头,生怕弄脏自已,“嘶……干什么,你……我的天啦,你竟然尿裤子,有没有搞错!离我远点,快滚!”
小丫头闻言,眼睛都亮了,就等着这一句话了,急忙对表小姐鞠了一躬,风也似的消失在这个院子里。
现在,这个院子里就剩下我和表小姐二人。
表小姐是因为有赌注在身,不得不在这里过夜,我则是被那三角眼踢进来的,那厮相信我能把这棺材治服,有我在,会很安全。
少了一个人,这牌是玩不了了,表小姐百无聊赖的走到火盆前,一脸好奇的打量我手里的东西,“那是什么?给我瞧瞧!”
这理所当然的可气,令人反感,我张嘴就吐了一口吐沫在上面,装聋作哑的反问道:“表小姐要看什么?”
“啧啧……真恶心,一群贱民。”
表小姐那丢丢好奇心立马烟消云散,嫌弃的回到自已的桌子旁,继续喝茶,吃点火。
我嘴角不屑的上挑,冷哼一声后,继续干活。
一直忙活到深夜,那棺材都是静悄悄的,并没有出现咋日那种择人而噬的血腥场景。
那表小姐在半夜时分,摸到木榻上睡了下来,就只余我一个人守着炭盆。
白日里睡得多了,这晚上就有些不好睡,我有些烦燥难安的收起东西,朝着那院墙打量过去。
这里是外院,离着外面的街道很近,我犹豫再三后,做下了爬墙而去的决定。
一路上除了遇上打更人,偶尔也会有黑狗子在巡逻,走得磕磕绊绊的,好在一路平安的摸进了客栈。
我有客栈的房牌钥匙,进去的时候倒也顺畅,那店小二虽然骂骂咧咧的,还是给我开了门。
一路摸进大通铺,在无数臭脚丫味中,寻到野人时,他正卷缩成一团,被人挤在最角落里的位置。
野人不会说话,无形中自然会受到欺负,只是没有想到,这些人做得这般明显。
这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把其臭脚搭在野人的身上,不时的揣一下,我无名业火陡生,顾不上什么一脚就踢了过去。
这人吃痛,抱着腿“嗷”的一声就跳起来,怒斥着我,“你干什么?”
我面无表情的指着其位置,“这是我的床铺。”
“呃……”
这人瞬间有些理亏,随又硬气起来,“睡过界而已,你干嘛打人?有话不能好好说?”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睡得像只死猪一样,我和你说了半天,屁用也没有。闪开,别影响我睡觉。”
在我的强势之下,这人吃了暗亏,骂骂咧咧的走回自已的床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