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阴人吧,原本没有开天眼,是绝难看到这一奇景的,没有想到,这些和尚能耐不小,一通操作猛如虎,竟然让我有此眼福。

为着这一刻,就算被这些和尚害了,好似也没那么生气。

面对这索命的玩意儿,我下意识的想要举手格挡。待反应过来这将于事无补后,已经错失自保时机,只能任由这些厉鬼索命。

其中一人丢出了一条铁索,缠到了我的身上,使出强力拽着我。

有那么一瞬间,神识恍惚,差一点点就要脱体而出被带走。

这个时候,那铁链上竟然闪过一抹光华,刺骨的凉意窜进我的四肢百骸,把我冻木当场。

这是一种连灵魂都被禁锢住的感觉,就连思考能力都已经没有。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当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浓烟里面的厉鬼尝试了很久,都没能拽走我,又窜上来好几个同胞伴,轮番对我招呼,沉重的铁链被扯得叮铃咣当脆响。

随着浓烟的渐渐稀释,这些厉鬼的身形慢慢变淡,甚至于快要消失于虚无时,终于,一个小小的身影,被他们强行锁拿了去。

那是一直藏身于玉瓶里面的婴灵,自从上一次被慧云做了一次法后,其开始时不断的哭泣,到得后面好似婴灵之体虚弱,竟然是啼哭这样的行为也发不出来,陷入了沉睡里面。

婴灵离体的那一刹那,发出了响亮的啼哭声,虽然不能动弹,却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袭来,甚是神奇。

至此,我也终于明白,慧云为啥要把我绑起来,这个铁链,应该是传说中的锁魂锁链,若是没有这个玩意儿镇住神魂,那些厉鬼阴差百分百的会把我一起锁拿走。

至于颜卿卿,是和我签过灵契的阴魂,和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只要我不动如山,这世间就没有人能耐得了她。

那婴灵毕竟年幼,道行不深,轻易地就被带走。

其心中有怨气,并没有被完全消除,属于强行被带走,再打入轮回,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人间人恨的讨债鬼。

这样的人,世间多了去,也不差多她一个,只愿她来生能够有一点点机缘,祖上一个副报,让她放下上一世的恩怨,为自己的未来积攒一点福德,不然的话,那苦日子会没完没了,永远活在人间烘炉里面。

这些阴人并没有对付那些和尚,不是他们有识人之明,而是这些和尚每个人都有隐蔽身形的阵法庇佑,遮掩住了阴人的感知罢了。

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一个小时,就烟消云散,露出了像一根细线的月亮,漫天的星辰也非常的耀人夺目。

好一派朗朗乾坤,大好河山。

星辰之力把身体里的寒意驱散,正气慢慢地上升,那僵硬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恢复了知觉。

而那些一直当个木头摆设,默默念经的和尚,也终于停下他们的动作。

在慧云的示意下,那两个壮硕的和尚,上前解开铁链,把我放了出来。

长久的僵硬,让我有些行动不良,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施主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吧,这不过是出家人的本能行事,不值当一提。”

慧云笑眯眯的上前来搀扶我,让我对之前不理解的行为汗颜不已,这一跪反而成全了我一片感激之心。

“多谢慧云师傅临危解难,那孩子来生若有知,当吃斋念佛供奉佛祖,感念佛祖和大师的庇佑。”

“年轻人,来生的事,来生再说,且说说你现在,你现在福德亏损利害,若是再这般行事下去,很容易疾病产生,命不久也,且行且珍重!”

我心中一动,对慧云道:“大师,实不相瞒,最近因为一些事,杀戮之心有些重,我当如何自处才好?”

“莫沾惹无谓因果,世间事不平者甚多,除了子女父母亲缘至深之人,不可多管闲事,就如那张家之事,本是善因,却结了恶果,你可知!”

慧云的话,让我心头一震,那张大少自己死的,还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是害死的人,就和我没有一点关系。看来是太过天真,这世上哪有这般简单的事。

“大师……我给那张大少送葬,做错了吗?”

“越俎代庖,此人又不是孤家寡人,你强行出头做甚,无非还不是图谋一些东西,虽然你不是为自己图谋,终归不是亡者的意志,你只是在为你自己办事而已,所以,又哪里能有好结果。”

这话让我无言以对,终究还是人性里面的自私导致这一切,但凡不是为了给表小姐图谋一个稳定的生活,又岂会搭理张家的人。

到最后,所有的因果背我身上,才刚轻松一点的心情,瞬间又变得奇差无比。

“大师,我该怎么补救?假如放任不管,又会有何结果?”

慧云并没有轻易给我答案,因为他也没有答案,只给了我一个大概提示,做任何事都不要只顾自己,也要顾着亡者,须知一件事,死者为大,人死如灯灭,就算他生前十恶不作,死了后也不该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要学会给别人一条生路,必要的时候,自己才会有生路。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张大少身体里面的尸体蛊,那玩意儿看来应该是个母虫子,孵出来这么多,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其尸体啃噬得尸骨无存。

我若善良,就该为其驱虫后再下葬,尽量维持其体面。

唉,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不劳而获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

对于那所谓的尸蛊,慧云并没有办法,他这里只有往生极乐的法门,那婴灵这才得以受惠。

为了感谢慧云的无私帮助,我把自己身上的财产拿出一半捐了香油钱。虽然很不舍,不过和收获相比较,又显得微不足道。

婉拒了庙宇的留宿,我摸黑下了山,半夜走在山道上,说不出的冷清,那被铁链锁过的身子骨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寒凉,不住的打起了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