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戚飞燕和三皇子在军中打了一架,还把三皇子打成了重伤,戚家人吓得肝胆俱颤。

这可是牵累阖府满门的大罪啊!

戚老夫人在慈安堂待不住了,被儿媳妇们搀扶着,不辞辛劳赶到侍郎府教训戚飞燕。

“孽障,还不给我跪下!”苏氏进门就是一声河东狮吼。

哥哥外出办事,戚飞燕趁哥哥不在家让婢女青茶去集市上给她买了酒酿圆子,正偷吃得欢,戚家人一来让她瞬间失了胃口。

凌文跟进来,面露难色,显然是想拦却又不好拦。

毕竟江尹自小在戚家长大,在场诸位也都是他的长辈,他们在门口闹得凶,传出去对主子的声誉也会有影响。

戚飞燕了然,冲凌文摆了下手,示意他去忙。

戚老夫人、戚家大爷大夫人、戚家二爷二夫人,还有戚家三小姐戚采薇都来了。

甚至还带了不少仆从,拎着春凳和板子。

瞧这阵仗怕不是要动家法?

凌文差人去给主子送信,也让府卫严阵以待,甚至将雪狐都放了出来,怕小姐受委屈。

雪狐悄无声息地出现,吓了众人一大跳,戚采薇惊叫一声,“娘呀,吓死我了!”

戚飞燕摸了摸雪狐的脑袋,蹭了蹭它的脸,亲昵得很。

戚采薇瞧着这一幕一脸嫌弃,她一直觉得五妹是个怪胎,不然哪个正常人能听得懂兽语?

还能和畜生交流?

戚家人大驾光临侍郎府,本以为会被奉为座上宾,可方才进门的时候就费了好一番功夫,好不容易进来也没人让座。

戚飞燕甚至连人都不叫,完全无视他们!

再好的脾气都耐不住了。

“飞燕,你祖母来了,你看不到吗?”

戚大爷板着脸教训,“这么多长辈过来看你,你不请安不让座,半点礼数没有,戚家家教何在?”

戚飞燕趴在软榻上,和雪狐玩着,淡淡道:“你们是来看我的吗?那怎么都空着手,只带了一双眼睛来看吗?”

换言之:你们身为长辈都不知礼,我没家教不是挺正常的么。

苏氏咄咄道:“长辈亲自来看你已经是给你脸了,还需要带什么?”

“戚飞燕,你天天不着家,我们也懒得管你,管多了你也不听。可是你在外头都做了什么?居然敢和皇子打架,还将三皇子打成了重伤?你简直胆大包天!”

她喋喋不休地骂,“你闯下这等弥天大祸,不赶紧进宫请罪向皇上说明这一切都是你的所作所为,跟戚家无关,你还没事人似的趴在这,好吃好喝的,真是没心没肺!瞧,把你祖母气的,老太太静心礼佛多少年没出慈安堂了,今日竟为你特意跑了一趟!你何德何能!”

苏氏嗓门大,江尹喜静侍郎府向来没什么大动静,她这炮仗似的一通噼里啪啦差点掀翻屋顶。

戚飞燕逗着雪狐玩,对苏氏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等她吼完了,她才懒懒地抬了下头。

瞧见一向最能装慈善的老夫人如今也脸色铁青,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反倒觉得蛮有意思。

“让祖母特意跑一趟,真是孙女的不是。”

戚飞燕嘴上认着错,可语气听不出半点歉意和惶恐,甚至让白茶给她递了个枕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

她支着下巴,语调慵懒。

“大伯母都说了,你们懒得管我,既然懒得管就懒到底,别管我了。”

“五妹,你这是什么态度?”

戚采薇忽然跳出来,“你闯祸犯错连累家人,你还有理了是吗?”

戚飞燕冷冷抬眸,瞧着这个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最喜欢见风使舵的三姐。

“三姐姐也想教训我?”

“我当然要教训你!”

戚采薇摆起架子,“你就是被尹哥哥惯坏了,我说你胡闹也该有个度,在家里嚣张跋扈也就算了,我们都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可是你竟然敢谋杀皇子,你是要全家给你陪葬吗?还有,你明知是大姐姐进的军营,还宣称三皇子在营中狎妓,岂不是说大姐姐是风尘女子?”

最后几句,她明着是为戚嫣然讨公道,可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没等戚飞燕说话,苏氏先怒了,重重推搡了戚采薇一下。

“说戚飞燕呢,你提你大姐姐做什么?什么营中狎妓,跟我们家嫣然有什么关系,她才没去过军营,你别胡说。”

二夫人陈氏见苏氏当着她的面就对自己女儿动手,也不高兴了。

“大嫂,外头都传遍了,三皇子在营中狎妓的‘妓’是戚家大小姐。论丢脸,嫣然和飞燕不相上下。”

苏氏怒道:“你胡说什么……”

没等怎么着呢,她们先内讧了。

“够了!”

戚老夫人沉声断喝,警告地看了苏氏和陈氏两眼。

她们晓得婆母的厉害,缩着脑袋退下。

戚采薇也不敢吭声了。

戚老夫人面容沉沉,看向戚飞燕。

“飞燕,祖母一向最疼你,可一味疼你纵你对你未必是好事,倘若真的惹下滔天大罪,我老婆子有何颜面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戚飞燕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只觉得好笑,疼她、纵她?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这是真的。

后来才知道,不过都是假象。

“祖母想做什么?”

戚老夫人一杵手中拐杖,发出“笃”的一声闷响,伴着她老沉的声音,“来人,传家法!”

话音刚落,仆从们便将春凳抬了上来,两个拿着板子的仆从就位。

这是要对小姐进行家法伺候!

青茶和白茶自小在戚飞燕房里伺候,夫人在的时候对小姐也严厉,闯了祸也常喊着要动家法,却从来没动真格的。

这架势她们也没瞧见过,一时间都惊慌不已,忙上前挡在了戚飞燕面前。

“老夫人息怒。”两个丫头纷纷跪地求。

戚老夫人坐在戚二爷给她搬来的圈椅上,神情端肃,“打。”

两个拎着板子的仆从道:“五小姐,请。”

大有戚飞燕要是不从,他们就要上前过来把她拎到春凳上的架势。

一帮人一进门便大呼小叫地兴师问罪,明知戚飞燕深受重伤却无一人关心她的身体,反而偏挑在她最虚弱的时候要对她动家法。

饶是戚飞燕早就看透了戚家人的嘴脸,可如今一幕仍叫她觉得心寒无比。

“家法?”

戚飞燕冷冷一笑,“我凭什么要受?”

戚老夫人青着脸站起身,“你敢忤逆?”

看着这一圈冷心冷肺的所谓家人,戚飞燕再懒得虚与委蛇。

“我今日还就忤逆了。”

话音刚落,她便让雪狐将春凳叼过来,手起掌落,将春凳劈了个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