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夫人原本只是气晕了过去,得知戚飞燕将戚府封了之后,直接气病了。
戚家众人纷纷指责戚飞燕不孝。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即便戚府被封了,戚飞燕不孝的罪名还是传了出去。
戚飞燕半点不理会,她又不嫁人,要那名声有何用?
只是戚家族亲看不下去,想尽办法将此事捅到了宫里,新帝将戚飞燕传进宫训斥了一顿。
戚飞燕哭哭啼啼地卖惨,说戚家人完全不把她这个清平郡主放在眼里。
说白了还是不把皇上放眼里。
她装得很像那么回事,新帝半信半疑,容妃在旁边吹了两句耳旁风,新帝便信以为真了。
毕竟戚家人的德性他也是知道的,以前就可着戚烽使劲薅。
现在戚烽一走,就开始欺负他的女儿。
“不像话!”
新帝拍着桌案,怒道:“这样的家风,你再待下去名声真要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本来也没打算嫁人。
戚飞燕在心里嘟囔了句,低着头继续抽噎着装可怜。
新帝揉着眉心,直叹气,“你们这对兄妹,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戚飞燕刚想替哥哥分辨两句,魏总管就迈着小碎步匆匆来禀,“圣上,牢里传来消息,江大人在狱中腿疾复发,连日高烧不退,还……伤了命根。”
“什么?”
新帝惊问的功夫,戚飞燕已经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消息属实?”新帝沉眸问魏总管。
魏总管弓着身子,“陈太医亲自去诊的脉,亲口说……危险。”
容妃神色一紧,对新帝道:“圣上,若白还年轻,尚未娶妻,这日后可……”
她眼眶发红,说不下去。
新帝脸色变了几变,厉声吩咐:
“传朕口谕,让江侍郎回府养伤。脚步快些,不然飞燕那丫头肯定要劫狱!”
戚飞燕什么尿性,他们清楚得很。
“是!”魏总管命魏喜去传令,新帝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让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朕去,若白绝不能有闪失!”
容妃劝道:“圣上,此事不可太过声张,不然事情传出去,若白的名声可怎么办?”
“命都快没了,还在意什么名声!”
新帝在殿里坐不住,“不行,朕得亲自去看看……”
出了宫的戚飞燕打马疾驰,身子压得低低的,眼珠子都涨得通红,于风中对凌武道:“你带着人去接姨娘和师父他们,要快!”
凌武知道事情的严峻性,骑着马带着人从另一条官道疾驰而去。
还魂草再不就位,别说主子的腿保不住,主子下半生的幸福……也没了啊!
到了狱中,看着浑身滚烫脸烧得通红的哥哥,戚飞燕气得差点抡鞭子,问狱卒,“你们怎么照看的大人?是不是对我哥动了私刑?”
狱卒们吓得脸色发白,两股战战。
“没啊,我们哪敢动大人?两天前我们就察觉到大人不太对劲,可他一直忍着,也不肯让我们请大夫,就拖到现在了……”
戚飞燕又气又急,也顾不得和他们算账,当着众人的面上前打横抱起哥哥就往外走。
“五小姐,大人身上还背着罪呢,只能在牢里治,不能带出去。”
“滚开!”
戚飞燕怒道:“就说我劫狱,圣上怪罪下来,我担着!”
即便如此,刑部的人也不敢放她走,却又不敢拦,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好在魏喜及时赶到,“传圣上口谕——”
*
戚飞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江尹抱上马车,刑部的人都知道小姐力气大,见她这样抱着大人出来,虽觉得画面有些诡异,却也并不觉得多么奇怪。
可能早已见怪不怪了。
戚飞燕将江尹平放在车上,准备施针给他退烧。
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哥哥的腿,方才在牢里一掀被子,她只觉得头脑发沉,直想劈了自己。
怪她大意!
牢里那种地方本就阴冷潮湿,就算狱卒们再怎么照顾哥哥,那种环境对哥哥的腿疾都是雪上加霜,她就应该早点进宫求皇上把哥哥放出来。
也不会拖到现在这么严重。
姨娘他们至少还有两日才能赶回来,若在他们回来之前哥哥腿疾再度加重,那么就算有还魂草也救不了了。
还有哥哥那处……那处怎么还能伤了呢?
戚飞燕急着眼眶通红,施针的手都控制不住地抖,“哥,你别吓我。”
江尹勉强睁了睁眼,嗓子哑的厉害。
“不哭,不怕。”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哥哥离开她。
像爹娘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茫茫世间,独独留下她一个人,面对魑魅魍魉,阴谋诡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哥哥,别丢下我。”戚飞燕的泪滴在江尹的脸上。
江尹苍白地笑说,“不会。”
到了侍郎府,又是一番忙活。
御医们都来了,围成一圈研究着江尹的腿,面容都是凝重,不住地摇头。
戚飞燕铁青着脸克制着将他们的头拧下来的冲动,心底压不住的暴躁。
摇什么头?
就你们有头?
治不了就滚,别再这叽歪!
新帝和容妃也来了,见戚飞燕红着一双眼板着一张脸给他们行礼,便知道江尹的伤势或许比他们想的还要严重。
“圣上,江大人的腿……难治了。”
陈太医是刚上任的太医院令,也是京城出了名的神医,连他都摇头。
“江大人的腿本就重疾难愈,当初能捡回一条命都实属不易,归功于顾将军的妙手回春。
牢里阴冷潮湿,加重了大人的腿疾,高烧不退也和这个有关。
至于内处……确实有些红肿,倒也没有伤及根本。
只是,腿疾再严重下去,只怕伤及肺腑,性命堪忧啊。”
新帝脸猛地一沉,“连你都治不了吗?”
陈太医额角见汗,“老臣……才疏学浅。若能请来昆仑府的玄医和雪医……”
太医们纷纷朝戚飞燕看过去,都知道她的师父是昆仑府的高人。
戚飞燕本不想开口,容妃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脖颈,她才绷着脸道:“在路上了。”
众人听后,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听戚飞燕道:“我大师父和二师父也救不了。”
众人:“……”
戚飞燕硬邦邦道:“和你们一样,才疏学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