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面而来的教训,让跟在戚飞燕身后的谍影们全变了脸色。
杀气顿起,比这夜色还要沉上三分。
谍影们是顾倾城一手**出来的,没一个好脾气。
刀咔咔咔出了刀鞘,迸射着寒光。
谢夫人惊得花容失色,老侯夫人一瞪眼,“你们想干什么!拿刀吓唬谁呢!当老婆子我没见过带刀侍卫吗?”
沈家也是武将之家,这场面确实吓不到老侯夫人。
“祖母,您小点声。”沈玉珏轻抚着老侯夫人的背,“飞燕耳朵灵着呢,不用这么大声她也听得见。”
一句话,气得老侯夫人绝倒,狠狠一巴掌拍在沈玉珏胳膊上。
“你还向着她说话!”
“好好的爷们,都被带坏了!”
“我就问问你,谁家的好姑娘深更半夜地还往外跑,更别提还在人家家里做客,懂不懂规矩?”
老侯夫人深谙指桑骂槐这一套,脸冲着自己的孙子,嘴上训的是戚飞燕。
这一招,戚飞燕在家里见多了。
“谢夫人。”
戚飞燕看向温婉娇柔的妇人,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是我们叨扰,给贵府添了麻烦。我们这就收拾东西走。”
她扭头给了华云和三丫一个眼神,二人应是,立马开始收拾东西。
沈玉珏忙道:“那我也跟你们一起走。”
他说着就要回自己院子收东西,老侯夫人气得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沈玉珏顿住脚,却转头对老侯夫人道:“祖母,飞燕他们是我请来的,你为难他们,是让孙儿难做。”
他板着脸道:“我不知道是谁跟你告的状,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来蹲人。飞燕他们是去干正事的,又不是去玩……”
没等他说完,戚飞燕就淡淡打断,“阿玉。不必解释,我们就是去玩的。”
沈玉珏立马和戚飞燕统一战线,“下次去玩带上我!”
戚飞燕微微一笑,“好。”
沈玉珏开心地呲牙一笑。
这次他和公主、驸马都想跟着去,戚飞燕就是担心影响不好,又怕危险,怎么也不肯带上他们。
就这,还得被祖母挑理,他都觉得自家老祖宗没事找事。
老侯夫人看着自家宝贝孙子对着戚飞燕大放殷勤,再想想他对谢霓裳不冷不热的态度,心中隐隐觉察到了什么。
“阿玉,过来。”
老侯夫人眼角的纹路深了几许,气势也端了起来,“既然戚小姐要离开,那我们也不好强留。
秀芬,你去找辆马车,帮着一起搬一搬。”
谢夫人脸上闪过为难。
戚家军的威名她嫁作人妇之前就听过,她不想得罪戚飞燕,可老夫人的话又不能不听。
“夫人不必麻烦,我们有马车,东西也不多,很快就能搬走。”
原本就没打算在谢府逗留许久,许多行李都没卸下,华云和三丫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包袱从房里出来,“头儿,搬完了。”
戚飞燕点头,“那走吧。”
刚要出门,昭阳公主和驸马就走了过来,“怎么了这是,哪家主人大晚上赶客的?”
一听这话,谢夫人脸色一白,忙上前行礼。
“惊扰了公主,真是罪过。”
昭阳冷笑一声,“你们惊扰我这个公主是罪过,惊扰清平郡主就不是罪过了?
这谢府瞧着挺大的,竟连个女子都容不下,堂堂一个大族,竟如此小气。
姐,咱们回京后可得跟父皇好好说说,这谢家着实让人开眼。”
一番话说下来,不只谢夫人差点没站稳,老侯夫人也冷汗直滴。
昭阳在宫里长大,什么拜高踩低、趋炎附势的小人没见过?
她不在戚飞燕面前摆架子,那是因为戚飞燕是她姐妹,别人……呵,她想怎么摆就怎么摆!
“公主这是怎么话说的?”
老侯夫人皮笑肉不笑道:“老身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飞燕姑娘一个女子,半夜女扮男装去逛花楼,实在不像话。”
昭阳冷然一笑,“男人能去逛花楼,女人怎么就不行?”
老侯夫人悠悠道:“男尊女卑……”
“老夫人啊,正因为男尊女卑,女子立于世间那么难,咱们居于高位,更得给女子们一条活路,争一口气,别自己束缚了自己。”
昭阳这番话,还是听顾倾城说的。
老侯夫人不以为然,撇嘴道:“那世间岂不是乱套了?”
昭阳呵呵一笑,“哎呦您可真够操心的。
放心吧,有您这样的老人在,这世间想要乱套,早着呢。”
“……”
老侯夫人怎会听不出公主言语中的讽刺之意,可偏偏敢怒不敢言。
戚飞燕心中轻叹: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她看在沈玉珏和老侯爷等人的面子上给老侯夫人留了颜面,可事实证明,人善被人欺。
有些老人,是不值得尊重的。
戚飞燕看向沈玉珏,“你要留在谢府,还是跟我们走?”
沈玉珏二话不说,“跟你们走!”
“我和驸马也回去收拾东西,要离开就一道离开。”
昭阳揽着驸马,扬长而去,“这谢府,当真是繁华满地,富贵不容人呐。”
一番话,让谢夫人彻底瘫倒在地,冷汗已经爬满了脸。
“老祖宗,昭阳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如今在谢家受了委屈,便是回京朝皇上嘀咕几句,对谢家而言都是滔天大祸啊!”
谢夫人追悔莫及,“我就不该听您和霓裳的,来走这一趟!”
老侯夫人也觉得事情发展得过了火,她那个孙子糊涂也就罢了,怎么连昭阳公主都这么向着戚飞燕。
为了维护她,连谢府的面子都踩在脚下!
不就是一个戚家军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从前就是被戚家军压着,他们沈家才一直没有冒出头,明明是侯门,名声却还不如戚家呢。
那戚老太自己生了两个不中用的儿子,靠着庶子在京中耀武扬威的,神气的不得了!
她就是想杀杀戚家的威风!
“怕什么?”老侯夫人道:“圣上是明君,女人家的这点事摆不上台面,他不会放在眼里。”
谢夫人却摇头,“牵一发而动全身,江南盐务的案子刚了,咱们谢家能够全身而退多么不易,老爷为此都愁白了头,老祖宗啊,这事咱们惹祸了!”
老侯夫人听到这,才晃了下身子,一颗心迅猛下沉。
“快,快去把建郴和林之他们叫回来,不能让公主和戚飞燕离开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