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三姐正要将药喂到嘴里,当她闭上双眼,渴望解脱时,她已经站在了生死的边缘。突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妈妈,你在哪里呀?妈妈,我饿了?妈妈,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这清脆的声音就像一记警钟,将她从疯狂的边缘唤醒。

三姐微微睁开双眼,脑海里闪过跟孩子一起的幸福时光,她深吸一口气,猛然站起,将一包老鼠药撒了出去。

所以,小五走近时,才会看到地上一团一团白白的东西。

人到气头上的那二十秒钟,最容易干出冲动的事,如果从那二十秒走出来,人的理智也会渐渐恢复。

是啊,对于三姐来说,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有太多的人需要她。她生的还未长大成人,生她的还未养老送终,父亲还重病在床。她的心肠仿佛被扭成了一个疙瘩,一阵撕裂的疼后,她恢复了理智,她不能死,她不能让那个没良的男人成为她结束生命的理由,因为她不值得,更不能让她得逞。

太多的责任和牵绊,让她放弃了轻生的想法。

尽管,她放弃了轻生的想法,但胸中的愤怒未消,眼中的悲伤没有停止,只是她没有了之前的绝望。

她想,除了死亡,也许还有其它的解决问题的出路。

她被小五搀扶着走进医院,涛天一路跟在姐妹俩的后面,像个保镖。

走近病房门口,三姐的哽咽声还未能停止。小五怕父亲太过担心,对身体的恢复有影响。率先疾步走进病房。

卫世传看到小五回来,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焦急的问。

“找到你三姐了吗?你三姐没有吃老鼠药吧?”

小五正在整理思路,说话迟了半拍,卫世传就已经在病房里大哭起来。

“那个畜生啊,当年都怪我看走眼了,真是人没尾巴看不透啊!我那好好的女儿就这么被那个畜生害了,我要是能下床了,我非找他算账不可。赶紧,去派出所,给我报警,让警察将那个畜生抓起来,我女儿不好,也别让那个畜生逍遥法外。至于我那两个可怜的小外孙,我就是摔破头,砸锅卖铁,也会将他们抚养成人。哎呀,我的女儿呀!我就是缺个儿子啊。要是她有个哥哥或弟弟,那畜生还敢这么嚣张。”

卫世传双目紧闭,哭得很投入。小五在旁边摇了半天,才将他从沉浸的痛苦中摇醒。

“爸,爸,我三姐没事。”

卫世传猛然睁大了双眼,半张着嘴。

“啥?你三姐没事。你可别骗我啊,你三姐没事她人在哪儿哩?她人怎么不来看我?”

这时,三姐已经整理好情绪,她慢吞吞地走进了病房,直愣愣地站在病床前。

卫世传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三儿啊,是你吗?你还活着?你没有吃老鼠药?”

三姐的哭声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沙哑而痛苦,像是被压抑了太久,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她扑在父亲跟前,拉着他的手。

“爸,我错了,我对不起你,让你担心了。”

卫世传肩膀抖动着,声音沙哑。

“三儿啊,是爸对不起你,是爸看错人了,把你嫁给了那个畜生,爸欠你的,爸会弥补。”

“我没有怪你,你好好养伤。人的心是看不透的,你看到他的时候他是好的,包括我也认为她是好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没有任何反抗地嫁给她。”

三姐的眼泪汹涌着,滴落在父亲的手背上。

“三儿啊,你去跟那个畜生离婚,你不用担心你和孩子的以后。等爸病好了,爸来养着你和孩子。你不用担心,爸病好了,我就去拓展业务。将咱砖雕业务做大,咱就有钱了,养活你和孩子没有问题。”

以前,在小五的眼中,父亲是那么的冷漠,他似乎只有对着冰冷的砖雕才会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的这一面。她忍不住湿了眼眶。她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感动。她突然理解了父爱,他不会嘘寒问暖,不会细腻温柔,而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站出来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父亲刚才那句喜欢儿子的话再一次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只是,她从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中也理解了父亲的良心用苦。如果有个强干的哥哥和弟弟的话,三姐夫见到父亲躺在病**,还敢嚣张跋扈地欺负三姐。她从某一种程度上也认同了父亲。女人无论怎样努力,相较于男人,无论从生理结构上,还是社会身份上,她都会处于一个较弱的地位。

你如何让一个结了婚,还生了两三个娃的女人出去挣钱。你又如何让一个男人在家里哺乳,女人出去工作。所以哺乳教育孩子成了母亲的天职。因为这样的社会和家庭的分工,女人在带孩子的那几年是最艰难的。

三姐之所以会忍受这样的屈辱,最根本的还是因为孩子。如果没有孩子,她现在说离就能果断地离,她不会有什么挣扎和纠结。关键是因为两个孩子,她舍不得让两个孩子没有父亲,更舍不得让两个孩子跟着父亲遭遇后娘。

三姐现在的处境就像炉子上的茶壶,屁股都烧红了,嘴里还在为自己的生活打着口哨。

卫世传的愤怒仍然没有消,他问道:“老三女婿那个畜生哪里去了?欺负我老儿不能下床是不是,把我女儿欺负成这样。这笔账我记下了,等我病好了我再找他清算。”

卫世传的嘴唇发紫,额头上的青筋抖动着。

小五也跟着呜咽哭着,她哭自家姐妹怎么命都这么苦,同时因为三姐的事,也彻底打消了她对爱情与婚姻的向往。

当涛天向她递过一张崭新的手绢,示意她将眼泪擦干时。她接过手娟,擦了眼泪,又将手绢还了回去。

她也是一个成年人,因为经历丰富,她甚至比同龄的女孩子都要成熟。她怎么看不出涛天不计回报付出的心思。那张手绢涛天让她留着。她看得出那是涛天新买的手绢,涛天一个男娃,怎么会对绣有一朵小花的手绢感兴趣,明摆着是涛天特意买给她的。她最终还是还给了涛天,她只是从拒绝手绢,让涛天明白,她也拒绝这一份感情。尽管此刻它是炙热的,但她不能确定它能否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