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秀站起身,有些无奈说道:“这首辅的位子,老夫争不是,不争也不是,着实是头疼的紧。”
终于是要点到正题了,陆沉笑道:“颜阁老特意来找本侯,只怕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颜秀没想到一向圆滑的陆沉,今日说话竟如此直截了当,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陆沉这般直白,他若是再隐晦说话,未免没有诚意,索性也不再掩饰,坐下对陆沉肃然道:“正是!”
陆沉看了一眼颜秀的脸色,说道:“本侯无意朝堂之争,颜阁老来找本侯,却是怕找错人了。方丞的例子血淋淋在前,我等需为之警醒才是,怎敢重蹈覆辙。”
颜秀忙道:“陆侯误会了……”
陆沉打断他的话头,说道:“本侯知道,颜阁老来找本侯的真实用意,恐怕未必是要本侯支持你做这个内阁首辅,只要本侯不转而去帮那位方小阁老,颜阁老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是么?”
颜秀一愕,转瞬后,苦笑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陆侯爷您的法眼,陆侯爷所说,正是老夫的顾虑。您在陛下那里脸面比谁都重,倘若你支持方无行的话,老夫怕是有百般手段,也无用武之地,结果必定是败下阵来,无缘这首辅之位。”
陆沉淡然道:“颜阁老放心,本侯已经说了,本侯无意这内阁首辅之位,自然而然也懒得搅和进去,颜阁老你也好,那方小阁老也罢,你们只管争你们的,谁都不必担心本侯会偏帮于谁。”
他说着,看向颜秀,面露微笑道:“还得颜阁老理解才是,本侯也是有苦衷的,按理说颜阁老亲自上门,本侯怎么也得给出一些诚意,可没法子,本侯也是正在风口浪尖之上,虽然方丞死了,但只怕仍有许多官员忌惮本侯位高权重,害怕本侯会插手朝政,翻云覆雨,所以还请恕本侯爱莫能助了。”
颜秀笑道:“理解理解,其实老夫本也没有求陆侯爷助老夫一臂之力的意思,只要陆侯爷不帮方无行,老夫就放心了。”
陆沉哼道:“那位方小阁老,纵容手底下的官员往本侯的身上泼脏水,这笔账本侯还没跟他算呢,又岂会出手帮他。”
颜秀闻言,连连颔首,煽风点火道:“方小阁老对陆侯您一向颇有看法,可老夫却是知道,陆侯您一片公心,实乃大齐第一忠心能干的侯爷,说您专权乱政,甚至意欲谋反,纯属是无稽之谈,胡说八道。”
这老狐狸是向自己卖好呢,不过那时他确实是没有纵容手下官员攻讦自己,纵然没有替自己说过话,但这份情,陆沉却是领的。
陆沉随即拱手道:“说到这儿,本侯还得感谢颜阁老,当初约束手下官员,可见颜阁老对本侯,还是颇顾同朝为官之谊的。”
颜秀正色道:“这是老夫应该做的,老夫害怕替陆侯您说话,会使陛下起疑心,误认为老夫与陆侯您乃为一党,没有站出来替陆侯您仗义执言,已经是心中有亏,又岂能再纵容手下官员跟着那些混账一同往陆侯您的身上泼脏水。”
陆沉说道:“无论如何,还请颜阁老放心,您只管踏踏实实与方无行相争,本侯绝无可能帮他。”
颜秀说道:“其实老夫也无意这个内阁首辅之位,可却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位置落在方无行的手里,究其原因,固然是怕他上位后,老夫只怕会有万劫不复之虞,再者就是这位方小阁老,其人城府深沉,行事不管不顾,虎头蛇尾,倘若让他总理朝政,必定会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现下咱们大齐正是欣欣向荣,只要按照原本定好的调子平稳的走下去,横扫列国,统一天下,只是时间问题。老夫着实是怕,这位年轻气盛的小阁老上位后,会将一切搞得一团糟啊。”
陆沉肃然起敬道:“颜阁老忧心社稷,大公无私,本侯佩服。”
颜秀笑着摆摆手,说道:“只要方小阁老不坐这个位置,纵使老夫坐不上,也是无妨,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齐的黎民百姓嘛。”
陆沉暗暗嗤笑,这头老狐狸,还真是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颜秀忽然缓缓起身,拱手道:“今日听得陆侯您这几番话,老夫也就将心放在肚子里了,便先告辞了,待此事尘埃落定,老夫再宴请陆侯爷,表达感谢,到时还请陆侯一定要赏光莅临。”
陆沉起身拱手道:“一定一定。”
看着颜秀离开,陆沉呵呵一笑,看来这内阁首辅之位的争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激烈,不然以这位颜阁老的城府之深,又岂能如此坐不住,着急忙慌前来试探自己。
摇了摇头,陆沉抻了个懒腰,这时却见赵玄黄领着一个精壮的小伙子走了过来。
这段时间,赵玄黄一直都居住在西郊大营,希望能够在定远军中,挑选出能够传承衣钵的好苗子,顺便挂了个枪棒教头的头衔,没事儿便教授兵士一些基础的武艺。
当然,后者才是陆沉的小心思,赵玄黄武功盖世,即便只是随便传授两招,也够定远军的兵士一生受用不尽的了。
至于在定远军中找个能够传承衣钵的徒弟……陆沉心里明镜似的,徒弟哪有那么好找,况且以赵玄黄的眼光,择徒标准必定极为苛刻,否则也就不会这么多年还未收徒了。
不过看眼下这架势,赵玄黄貌似已经找到合适人选了。
陆沉不禁由衷为他高兴。
“赵大哥,你来了。”陆沉先是一笑,然后便目光一转,落在那小伙子的身上,问问道:“这位是……”
这位……
陆沉如此客气,可是将那小伙子吓得够呛,赶忙躬身拱手道:“属下费将军麾下小旗赵小辛,参见陆帅!”
赵玄黄面色淡然,对陆沉说道:“小辛根骨天资,皆万中无一,且品性正直,心境坚韧,我已将他收归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