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北京之行(二)

黄历一点也不着急,参观完紫禁城,第三天又参观了颐和园,登上了长城,与妻子和随员拍了很多照片,作为“不虚此行”的见证。另一个“不虚此行”的感觉便是招待他们的宴席是丰盛的,菜式繁富、数量充足,令他们大饱口福。

完全是一副旅游的架势,黄历似乎把美国人的殷切期盼忘在了脑后,在第四天,他派随员去找中方人员安排乘坐飞机离开的事情了。

当天下午二时,周el和叶jy在那位经常作陪宴席的礼宾司代司长的陪伴下来到了国宾馆,与黄历进行了会面。

周el脸容瘦削,颇带憔悴,但目光炯炯,既坚毅又安祥,既谨慎又满怀信心。他的举止还是那么庄重,透出外驰内紧的神情、钢铁般的自制力。见到黄历,他便先伸出手来,微笑着和黄历握手问好。

在客厅里,填料很厚的椅子和沙发摆成了一个四边形,宾主一起用茶谈话。周和叶对未能给黄历适当的公开接待表示歉意,原因却是含糊的,但黄历也猜到了大概。在中国领导层中,对于缓和国际关系,特别是缓和与美国的关系还有很大的争论。以周为首的务实派与以林b为首的强硬派进行着夺权斗争,如果不是‘毛’zd的倾向,九大之后势力极度膨胀的林b完全能够使中国缓和关系的意图被完全破坏。

即便很艰难地决定了缓和的大方向,但对于中国来说,采取何种方式和步骤依然是颇费周折的大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具有更深一层的意义的,并不全是一般人所认为的是一个有利的新转变的开端。因为这是一个涉及个人声誉、理论思想和感情的危机,周el处理此事更显得谨慎小心,他的敌人很可能利用这样的谈判给他扣上“右倾投降”的帽子,与德高望重、受到‘毛’zd信任的叶联袂而来,不能不说是为了保险而带着一个证人。

“我不是总统了,只是一个游山玩水的闲人,对于礼仪方面根本不在意。”黄历看似很宽容地说道:“只是希望能有更大一些的自由度,能游览更多的贵国的名胜古迹,秀丽风光。”

周el知道这个时候是不合适的,幸好黄历没有继续坚持,叶jy岔开了话题,说到了南洋联邦启动核动力航母建造计划的事情。

“我国是一个海洋国家,由很多岛屿组成,为了自身的安全,发展海上力量是大势所趋。”黄历解释道:“从一系列行动来分析,可以得出我国并不是一个好战国家的结论。比如氢弹,我国早已有了拥有它的客观条件,但直到现在才试爆。”

“但贵国在印度支那却给越南民主共和国摆了个口袋阵。”叶笑着说道:“这招以退为进实在高明,连‘毛’主席都赞不绝口呢!”

“对于好战的、有野心的国家来说,那确实是一个口袋阵,想钻进去也是咎由自取。”黄历并不掩饰真实的意图,“越南民主共和国,空挂个民主的名字,却不惜用千百万的人命来实现他们不可能达到的目标。越南王国、柬埔寨都是国际上承认的独立国家,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作为亚共体成员国之一,他们的安全是得到所有亚共体国家的书面保证的。希望越共认清形势,不要得寸进尺,把退让当成软弱,把容忍当成纵容。论国力,他们不过是个勉强能穿上‘裤’子的贫穷小国,即便有外力的援助,用人命和炸弹进行消耗战,他们也绝无胜算。”

“在印度支那,美国是侵略者,同法国殖民者一样。”周el强硬地反驳道:“我们支持越南民主共和国人民的正义战争,把美国侵略者赶出去……”

这些都是黄历经常听到的观点,这些观点是“天下大‘乱’”;中国支持北越的“正义斗争”;大国勾结起来反对中国的不仅是美国和苏联,还有军国主义的日本;印度是侵略成‘性’的;苏联人贪得无厌,正在威胁全世界;中国不是超级大国,也绝不想作美苏那样的超级大国;美国正处于困增,因为他们的手伸得太长……

黄历以同样坚定的态度逐点驳斥周el的观点,在他说完了第一点后,周el便阻止他再说下去,说道:“我们不如先去吃饭,时间长了,烤鸭要凉了。”

北京烤鸭很好吃,而且在吃完烤鸭后,气氛发生了变化,刚才的争执似乎没有发生,谁也不再提了。这时,周el把话题转到了文化革命。

黄历沉默了一下,有些违心地说道:“这是贵国的内政问题,在我国是将稳定和发展优先考虑的,或许国情不同吧!”

周el说道:“我想,如果我们要打‘交’道,了解这些是有关键意义的。”接着,他描述了中国既害怕官僚主义化又害怕过分狂热的思想感情,在这两者之间疑虑重重。

黄历静静地听着,有些理解那种在单一思想信仰下成长起来的社会所处的困境,一旦遇到多种不同的思想派别纷争于街头便容易陷于危机。周el的内心无疑是痛苦的,虽然表情很自然。

周el讲到他有两天的时间被红卫兵困在办公室里,他曾怀疑有无必要采取这样‘激’烈的措施,但‘毛’zd是更为英明的,‘毛’对于前途是高瞻远瞩的。

黄历在猜测周el讲这番话的含意,除非他想表明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他与**无关,或者想要说明这场革命已经成为过去。但这种话是不太方便问的,他巧妙地转换了话题,说起了印度支那的局势和印巴之间战争的危险,“在印度支那,如果北越继续扩张,必然面临亚共体成员国的联合反击,这种反击的力度将比上一次战争更猛烈。我们可能会考虑从海防登陆,给予北越决定‘性’打击的可能。当然,这不是以占领北越领土和推翻北越政权为目的的军事行动,而是使北越丧失发动战争的能力的预防‘性’打击。”

停顿了一下,黄历继续说道:“另外一个关系我们两国的问题是印度,第二次印巴战争结束了,但再次爆发战争的可能‘性’依旧存在,而且由于苏联的援助,印度更加自大,如果巴基斯坦局势出现变化,他们很有可能趁势而动。”

“巴基斯坦的军队建设在贵国的帮助下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叶jy说道:“加上亚共体各国有协议保证,印度要发起侵略战争,恐怕要很费思量吧!”

“如果论综合实力,印度当然不是亚共体国家联合的对手。”黄历沉‘吟’了一下,详细解释道:“如果战争持续时间很短,爆发的很突然,我们的海空军可以快速增援,但地面部队的召集恐怕需要时间。据我所知,印度到现在还占领着贵国声称是属于自己的领土,贵国没有考虑过收复吗?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是有共同的朋友,共同的敌人,共同的利益的。”

“对于中国的老朋友巴基斯坦,他们如果遭到侵略,我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周el下了个模糊的保证。

“很感谢贵国提供的反坦克导弹,经过试验,效果很好。”叶jy显然更关心军事,苏联的压力犹在,增强军力也是应有之意,“我们已经作出决定,贵国可以秘密派出科技人员与我国共同研究苏联的新式坦克。”

黄历微微一笑,说道:“考虑到我国的利益,我们以后不再提供整体导弹,但对于导弹所需的元器件,可以进行供应。另外,贵国需要保证这些导弹和导弹技术不会落入北越或其他国家之手。”

周el和叶jy对视了一眼,这是南洋联邦不想留下把柄给苏联,只负责提供样品和图纸,让中国人自己仿造。这个条件不算过分,也可以理解,但中国还是无法突破元器件供应的牵制,这也是无奈的事情。

“美国人必须全部撤出印度支那,台湾的问题也是我们两国实现缓解的不可逾越的障碍。”周el沉思良久,突然说到了美国。

黄历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只是带来了美国人缓和两国关系的意愿,并不涉及到具体的条件。这些问题还需要你们两国作细致的蹉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和我的国家非常乐意充当一座友好的桥梁。”

“我们两国还没有建‘交’,这在某些方面倒给你们充当中间人提供了方便条件。”周el似有所指的笑道。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我们有责任,你们也有责任。”黄历呵呵一笑,说道:“建‘交’谈判不是已经进入了日时议程,我只是个退休的闲人,具体的事情我不管。”

“闲人哪,你倒是可以很轻松地游山玩水了。”周el突然流‘露’出一种怅然的神情,虽然只是一瞬。

叶jy元帅嘴巴张了张,苦笑了一下,与黄历探讨起有关军事的问题。

周el的内心确实处于矛盾和紧张的状态,他关心是八亿人民无穷无尽的日常问题,正因为他的存在和任劳任怨、忍辱负重的工作,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这场历史‘性’灾难的打击,并维持了党和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内政上缝缝补补,努力维持,外‘交’上殚‘精’竭虑,在国内意识形态反帝反修思路已经固定的情形下,如何缓和中美关系对他来说,更是一个颇费思量和充满困难的问题。

“……虽然我国能建造十万吨、二十万吨级的超级油轮,但要建造航空母舰还有很多实际的问题和困难需要一步一步的解决。”黄历正在讲述南洋联邦的军力发展,这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快也要三五年才能建造成功,因为还要为航母建造配套的防卫力量,驱逐舰、护卫舰、预警飞机、潜艇等等,要具备实际战斗能力怎么也需要七八年,十几年吧!”

“拥有航母是国力的象征,也是个烧钱的窟窿。”叶帅‘露’出了羡慕的神情,中国拥有广阔的海岸线,但中国海军却实在是太弱小了。

“确实很费钱,所以直至今日,我国才算有了点家底,能将计划付诸实施。”黄历点头赞同道:“但拥有一支强大的蓝水海军却是势在必行,印度洋、太平洋,我国四面可都是大海。维护领土完整和国家主权,没有海军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贵国的空军也很厉害,我们从巴基斯坦那里得到过这方面的报告。”叶jy继续说道:“我们需要加强国防力量,有些订单是否可以通过贵国来完成?”

黄历沉‘吟’了一下,说道:“有关军事方面的技术嘛,目前还是有些困难的。印度支那的局势,贵国的政策,美国的态度都是我们不得不考虑的因素。你们也知道,我国相当多的科技是从美国得来的,从道义上来讲,也没有不打招呼便转手送人的道理。当然,我认为在国际缓和的大趋势下,我们两国合作的前景还是很光明的。”

“如果是民用方面的引进呢,是不是就没有太多的限制了?”周el‘插’话道:“比如化‘肥’、化纤技术。”

“当然,在这方面的合作没有什么问题。”黄历爽快地点头道:“我很希望看到贵国能把注意力转到经济建上来,让人民在衣食住行方面的生活水平得到提高。毕竟不能饿着肚子闹革命,吃饱了喊口号更响亮不是。”

“呵呵——”周el和叶jy相视而笑,但笑容中都有一丝苦涩。通过对抓革命促生产的变通,即便努力使人民的吃、穿、用等生活必需得以保障,并使生产稍有发展,但也不过是个维持的局面。而且遭到了林b等人的非难和攻击,认为他们是以生产压革命。

“今天的会谈就到这里吧!”周el和叶jy起身告辞,说道:“还请总统先生在北京多呆几天,有些事情还需要我们蹉商解决。为了弥补总统先生游山玩水的损失,我们已经做了安排,希望能使总统先生和夫人少些遗憾。”

“客随主便。”黄历笑着相送,“别叫我总统了,我就是一闲人,一个好管闲事的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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