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绝色 第三章(5)
郝景波听得大气不敢出,连说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我生过孩子是吧?没想到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是吧?”尹芙蓉盯着他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没想到你的命这么苦啊……”
“郝大哥,那你要了我吧,我什么都能干,能吃苦,能打工挣钱,我……我可以养活你……”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胳膊。眼下,郝景波是惟一的希望啊。
郝景波心里承认很喜欢她,却不敢肯定是那种喜欢。他很清楚她需要的是什么,如果答应了,自己等于是趁火打劫,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推向另一个深渊。所以郝景波闭着眼睛说:“要是你愿意,可以住在我这儿,但结婚的事我不能接受,你这么做是在廉价出卖自己,你不能犯糊涂啊!”
他感觉到她的手慢慢松开了。睁眼时抬头看去吓一跳,尹芙蓉正疯狂地朝一辆早起的洒水车冲去。
结果洒水车及时踩了刹车,尹芙蓉一头撞在保险杠上。苏醒时的第一句话是连你都不要,我只好去死了。郝景波听得心如刀绞,带她出院那天直接奔街道办事处领了结婚证。还给她改了名字,意即希望她从此能活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一年后女儿楚楚出世,同时郝景波也病倒了。结婚的时候他已是大龄青年,身体弱加上常年在外劳作,又过于贪恋床笫之欢,不知何时患上的慢性肾炎逐渐变成了尿毒症,家的担子从此落在了尹芙蓉一个人肩上……
“姐,这么说你们不是出于感情基础结的婚,这些年你一直在为姐夫打拼?”
“可能吧。”尹芙蓉哀哀地说,“在我最艰难的时候,郝景波是惟一没歧视、欺负过我的人,还给了我一个家。在我心目中,他是我世界上惟一的亲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他的命,铤而走险也在所不惜。”
尹锦荷暗自吃惊,姐姐是不是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由此她联想到了今天到家里去的张士贵,那个高高在上的国企总经理。
手术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尹锦荷看看手表,已经过去5个小时了。
推出来的太平车上果然是郝景波,姊妹俩惊呆了:郝景波死人一样闭着眼睛。
“医生……”
主刀的周大夫摘下口罩,疲惫地微笑道手术很成功,剩下的看患者的运气了,郝景波没醒过来是由于麻醉剂用多了,因为谁也没想到手术会如此顺利。
尹锦荷看到姐姐长长地、长长地松口气,好似完成了一项人生重大使命。
接连几天,吃晚饭的时候罗瑞端起饭碗老往卧室跑。
江怡芳好生纳闷,老大干啥这是?罗琦告诉母亲,哥哥趴窗户找媳妇呢。
“小小年纪,找什么媳妇找媳妇?”
“几天不见,魂儿都丢了。”罗琦一脸的坏笑,“就是我们教她学车的那个漂亮小妞,叫楚楚的,你见过。对了,楚楚她妈妈更漂亮,比她好看。”
“楚楚她妈是不是姓尹?”江怡芳忽然想起什么。
老儿子说没错,叫尹芙蓉,名字也好听。江怡芳摇摇头,自言自语说姓对,名不对。
“妈,你说谁这对那不对了?”
“太像了,应该是一个人啊……”
“妈你没事吧?不带跟自个儿说悄悄话的。”老儿子敲起饭碗。
姊妹俩衣不解带守在郝景波的病榻前,一直守到他睁开眼睛。
郝景波对妻子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而且说得很客气。
下午去医院办公室,一位参与手术的大夫告诉尹芙蓉,排异反应是异体组织进入具有免疫活性宿主的不可避免的结果,这是一个免疫过程,幸运的是郝景波术后十几个小时内只发生了轻微少尿现象,血压、血肌酐、体温各项指标均在正常之列,用他的话说,“称得上是一个小小的奇迹,邢克明的肾简直像生来给你爱人预备的。咱们等着更大奇迹的出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