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宋栖呆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不眨一下。
透过发丝的缝隙,依稀可以看见她侧脸一片青紫,高高肿起的样子十分吓人。
宋有德有点慌。
不得了了,莫不是被刘婆子打傻了?不对,她本就是个傻的。
不过,若是被打得更傻了,只怕将来九王爷看不上,白送给他当通房都不要。
宋有德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宋栖?小宋栖?”
宋栖像是突然回了神一般,眼泪簌簌往下落,“伯伯,栖栖不是故意要抢晋王妃之位的,栖栖愿意还给元柔姐姐,不要打栖栖了……”
她哭得可怜,宋有德那颗恻隐之心蠢蠢欲动。
刚才他听下人说,晋王从柔儿房中出来后,就立刻跑去找宋栖。
他原本还担心宋栖勾引晋王,使得柔儿与晋王心生嫌隙。
但如今看来,晋王对宋栖压根没有心思,还怨恨她抢了柔儿的就王妃之位,可见晋王心中是真有柔儿啊。
只是委屈了宋栖,挨了顿打。
“栖栖,方才晋王当真是这么说?说你抢了元柔姐姐的晋王妃之位?”
“嗯。”宋栖点点头。
宋有德想到晋王话里的意思,心里美滋滋,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一个傻子,挨顿打就能成为柔儿与晋王感情的试金石,这是委屈?这是她天大的荣幸啊!
这打,挨得值!
宋有德在兴头上,大手一挥,“刘管家,取八十银子来!七小姐挨打有功,啊不,七小姐为长姐分忧有功,赏!”
八十两银子到手。
宋栖纤白的手指从白花花的银子上抚过,面色黑沉得吓人,不过更吓人的,是她脸上的肿胀乌青。
这一巴掌,差点把她打得脑震**,别说八十两,就是八千两、八万两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记在晋王头上的账又多了浓重的一笔。
小芫忍着泪,拿冰块给她敷着。
“小姐……这晋王也太不讲道理了!他人高马大的男子,怎么能对您一个弱女子大打出手呢?”
宋栖眼观鼻观心,扯着另一边嘴角,“像晋王这种东西,骨子里有家暴基因,谁要是倒霉和他在一起,别看一时有求必应,爱得死去活来,等爱情逐渐褪去,将来就等着挨打吧。”
“小姐,您懂的真多!”小芫听了个半知半解,虽然不懂什么基因、爱情,但她依旧觉得宋栖说得很对。
至于宋栖为什么这么清楚呢?
因为在23世纪时,她救治了很多被家暴的女性,甚至还有男性。
家暴不分男女,只不过出于男女体格、力量差异,大部分都是男人家暴女人。
家暴不可原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她见过许多实施家暴的人,这种人往往喜怒无常,偏激冲动,有时候看着是个温柔顾家甚至卑微到极致的好伴侣,但暴虐藏在骨子里,就像恶狼的牙齿,不管蛰伏多久,迟早都会显露出来。
可惜,上一世她死得早,没能见证之后的事情。
她倒是好奇,当宋元柔与夙光晋之间的绵绵情意褪去,白莲花和家暴男将会是如何收场。
场面一定有趣。
处理好脸上的淤青,宋栖让小芫去打探雪儿关押的位置。
大概小半个时辰后,小芫带着消息回来。
“小姐,听刘管家的老婆说,雪儿和刘婆子关在一处,就在后山的山洞里。”
“后山山洞?侯府中那么多空厢房,还有五六间柴房和仓库,为何要把人关在后山?”宋栖不明白。
“这些天,你有看见谁往后山送水送饭吗?”
小芫摇头,“没有。”
宋栖内心有个不太好的预感,“小芫,后山那个地方,大概在什么位置?”
上一世宋栖一直被关在小院子里。
这一世回来后这些天,她要么待在院子里,要么是出门采购,在侯府里仅有的几次走动,都碰上找茬的,所以对侯府并不算很了解。
倒是小芫,来小院子之前,一直是侯府里的烧火丫头,平日里常被派去干些跑腿的杂活,东奔西跑,哪里都熟。
“后山不就在清荷苑后头吗?只隔了一堵墙呢。”
清荷苑,宋元柔的地盘?!
宋栖脸色变了变,内心虚无缥缈的预感,逐渐凝成实质,她看着小芫,“今晚随我去清荷苑找雪儿,我估计,宋元柔又在憋什么坏招,雪儿跟了我多年,许多事情她比我知道得还要清楚。”
“啊?那不就糟了?小姐,她知道您装傻的事情吗?”
宋栖摇头,应当是不知道的。
是夜。
宋栖和小芫换了一身简便的窄袖交领束腰裙,两个人偷偷摸摸进了清荷苑。
她们悄悄绕过守卫,来到宋元柔卧房门口。
卧房里虽点着灯,却不见人影走动,门口守夜的丫鬟婆子也都不见。
“奇了怪了,人都到哪去了?”连小芫都看出来不对劲,宋栖忙带着她往回走。
突然,一只冷箭破空而来,“不好,有埋伏!”
宋栖将小芫推开,箭矢险险擦着小芫脸颊过去。
又一只箭袭来,宋栖来不及躲避,被射中手臂。
就这么几秒钟时间,清荷苑门口已经亮起了数十根火把,映照一片亮堂堂。
这片光亮正朝着宋栖和小芫飞速而来。
“大门走不了,我带你翻墙过去!”
宋栖拽着小芫,体内内力奔涌,足尖轻点,如同灵活的鹞子,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清荷苑大门,一聘婷袅袅的身影姗姗来迟,她正是生了一场大病,躺在**起不来的宋元柔。
她虽有几分疲惫之色,但面色红润,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快追,她们其中一人受伤,走不了多远。”
“另外,速去派人通知侯爷,就说府上发现刺客,刺客已经遁走不见,让他立马派人排查府中各院!”
“是!”下人得了宋元柔的命令,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往后山追查刺客,一路前往府中,去配合宋有德搜院。
那边宋栖带着小芫进了后山,她手臂插着一只箭矢,鲜血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滴在地上。
“这样下去不行,无论我们跑多远,都会被他们沿着血迹找到。”宋栖严肃说道。
“我去引开他们!”小芫说着就要往回跑,被宋栖一把拽了回来。
小芫焦急得不行,“这样一直失血你会死的!”
“你先别急,听我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