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就听嬷嬷说,大长公主昨晚熬夜熬得狠了,按理说今日原是起不来的,需要补觉。
可大长公主忧心乐安公主,必定是方才审问偏殿中那些公子小姐时,气急攻心,气血上涌导致突然中风。
这唯一的主心骨倒下了,一种宫女们围在大长公主身边,擦汗的擦汗,喂水的喂水,还有给公主揉脚的,一旁驱蚊的。
这些宫人虽然平时干活利索,但大多数人在医学和疾病方面缺乏常识,这些东西都是宫里太医们会的,所以对底下的宫女太监们没有要求。
出去找太医的人派出去一拨又一波,可迟迟不见人回来,这会儿看见李嬷嬷带着两个生面孔走过来,众人心中顿时一松。
可就在她们以为大长公主殿下终于要得救时,却听见李嬷嬷说道:“这位是永安侯府七小姐宋栖,待会儿你们全听宋姑娘吩咐。”
殿中安静了静,她们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应,且心中惊诧不已。
这些宫人一直居住在行宫当中,甚少出去外面的世界,她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宋栖,但却在迎荷宴开始之后,听说了这永安侯府家傻子七小姐的鼎鼎大名!
所以,这位就是传闻中的宋栖?李嬷嬷怎么能让这样的人来为大长公祖殿下医治啊?
众宫婢纷纷不服,虽然并未表达出来,可是她们的沉默已经让人震耳欲聋。
直到触及李嬷嬷严厉的眼神时,才有人带头,稀稀拉拉的应声。
“宋姑娘,我家殿下可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要将她治好啊。”听李嬷嬷这话已然是将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宋栖身上。
对李嬷嬷而言,此举是代表着对宋栖的赏识,倚重
但对宋栖而言,这却是无形之中给她增大了许多压力,谁不想将大长公主治好,最好治疗得比起发病之前还健康,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嬷嬷,我与乐安公主感情甚笃,定会为大长公主殿下尽力医治,但有一句话还望嬷嬷知晓、”
嬷嬷有些不明所以,忙问是什么话。
宋栖盯着李嬷嬷的双眼,定定道:“尽人事,听天命。”
李嬷嬷忽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方才说的话不妥,抬手抽了自己两嘴巴子,“宋姑娘见谅,您能出手为殿下医治,已是大恩,奴婢哪里敢对姑娘您提要求,施加压力呢?”
见李嬷嬷识趣的闭上嘴,宋栖也不再揪着这一点不放,来到大长公祖身边,从袖中中抽出一包银针。
“合谷……三阴交……地仓……”随着宋栖不断下针,公主的状况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
先是歪斜的眼珠子正了过来,眼中渐渐有了神采,而不是不受控制的看向一旁。
大长公主定睛看着宋栖,虽然嘴巴动了动,依旧说不了话,但眼中渐渐有热泪涌出来。
李嬷嬷就站在一旁,贴心的用帕子将流出来的眼泪擦干净。
“殿下别伤心,会好起来的。”
就在她说完这话时候,大长公主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身边有眼尖的宫婢立刻惊呼出声音,“动了动了,殿下的手指动了!”
“这简直是神迹啊!生平第一次见识到,原来中风之人只要施针,居然还能回转?!”
大长公主的情况有所好转,就在宋栖要继续施针的时候,宫殿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啊!”挡在门口的小宫女被人一把掀翻,居然是行宫里的廖管事随着晋王一行人闯进来。
“你们放肆,这里是大长公主殿下的寝殿,谁允许你们擅自闯进来的?”李嬷嬷放下手里的帕子,迎着上去呵斥道。
廖管事从晋王身后走出,“如今殿下得此恶疾,无法理事,行宫上下无人管事,现在正需要有人出来主持大局,我看晋王殿下就非常合适!”
”你胡说些什么,这行宫是公主殿下的行宫,就算需要人管事,也是宋姑娘来管,她是乐安公主认的义姐,自然也算是我们大长公主殿下的半个女儿,哪里轮得上晋王?”
“来人,将这些人轰出公主的寝殿去!”
李嬷嬷说起话来毫不客气,晋王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垂在两旁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她吩咐下去,可过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外面有人进来。
“李嬷嬷,你可是忘了,我才是这行宫的管事?如今殿下口不能言,不能自理,宫中的宫女太监们,自然只能听从我的吩咐,行了,也不和你废话了,快将这行宫中的另一半管家钥匙交出来!”
廖管事虽然能管理这座行宫中的宫女太监,但在很多事情上面依旧没有任何说话的权力。
譬如把守着行宫的守卫,以及一些大长公主隐藏在暗处的人手。
这些只有另一半管家要是才有用。
“若我偏不给,你又能怎样?”李嬷嬷语气决绝,挡在廖管家和晋王面前,颇有寸步不让的架势。
岂料下一秒,晋王居然直接抽出腰间佩剑,架在李嬷嬷脖子上。
“你这贱婢是大长公主的人,本王自然无权处置你,可你居然纵容一个傻子为公主殿下治病,便是蓄意加害公主殿下,待本王先杀了谋害大长公主之人,再来处置你!”
晋王口中谋害大长公主之人,自然就是指宋栖了。
他将李嬷嬷一把推开,持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剑往里面走,锋利的剑尖都快怼到宋栖眼前。
宋栖不紧不慢将最后一根针扎下,抬手将这把指着自己的剑移开。
“晋王口口声声说我谋害大长公主,证据呢?不妨请晋王殿下说说,我是如何谋害大长公主,如今大长公主和先前相比又是如何?”
晋王被堵得哑口无言,若宋栖是个口不能言,有苦不能说的傻子倒还好,他可以直接将人带走。
可现在,她居然要他拿出证据来?
他才从偏殿中出来,哪里有什么证据?
宋栖自然知道这一点,想必这殿中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晋王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还真不敢怎么样。
她歇了斗嘴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