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两国联姻
邱太傅再次一震,更深的弯下腰去。
凤浅兮将那代表帝京最大兵力的兵符轻轻松松的交给他,末了慎重道:"把这个给您也是以备不时之需。我离开不会太久,所以这个大概也用不上。但无论如何,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邱太傅握着那兵符,深深的看着她。
"陛下如此信任老臣,就不怕……"
凤浅兮知道他要说什么,挥挥手打断,"六姐不在我身边,皇叔也已离京,若说这满朝文武还有让我十分信得过的人,也唯有恩师您了。再说——"她俏皮的眨眨眼,"我给您的这个兵符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在飞虎营统领手中,绝计不会背叛。若是这半枚兵符出了什么差错,他有权先斩后奏。况且,不是还有两营二十万大军么?再加上禁卫军,京府衙门……这么多后备军力,我如何不放心?"
她眼神飘忽,带点无可奈何的悲哀和自嘲。
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悲凉,不能信任任何人。恩威并重,赏罚分明。即便肯定邱太傅不会背叛她,然而身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任何时候都不能意气用事。尤其自己不在宫中,任何最坏的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否则就有可能一招错而满盘皆输。
邱太傅闻言第三次震动,抬头看着那少女,凤浅兮却不看他,或者是不敢看,因为……害怕在一直扶持自己的恩师眼中看到失望和兔死狐悲的悲凉。
心中微微的痛,喉咙也有些堵塞。
在她决定登上那至高皇位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面临这些。
怀疑,试探,不信任……渐渐的,失去所有朋友亲人,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早就又准备,可真正面对的时候,仍旧不可避免的心痛心凉。
对森凉的命运无可抗衡的无力和绝望。
就这样吧,心冷了,也就硬了,以后就不会再对任何人心软。
"陛下……"
凤浅兮猛然闭上眼睛,转身。
"圣明。"
身后老太傅轻轻的说,语气竟然满含欣慰,一
点也没有因为被怀疑而心寒心惊。
凤浅兮一怔,猝然回头,对上他满是赞赏慈爱的眸子,一瞬间心中激流涌过,一波冷过后又是一波暖,冲刷得心中七上八下的砰砰跳。
"恩师,不怪我太过薄情寡义?"
"为何要怪?"
老太傅笑得一脸的骄傲和欣赏,再开口的时候称呼也变了。
"孩子,其实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天资聪颖胸有乾坤沟壑,只是太过重情,也太过心软。这么多年,你的那些个兄弟姐妹一个个死去,眼看着我天凤皇室凋零,我等了十年,你终于回来了。最初我还担心你不够决断刚烈,日后如何坐那把至尊金龙椅?要知道,帝王身居高位,四面都是敌人,对任何人都不能放松戒备。你一回国就处置了赵氏母子,然后雷厉风行的斩杀奸臣贪官,改革变法……这一系列我都看在眼里,你长大了,也成熟了,再也不是幼时那个刚强有余却又优柔寡断的小公主。你是一个帝王,一个最合格的帝王。身为帝王,就该处变不惊,就该事事警醒,就该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今日你若是对我全然无防备,我才会更加忧心。"
他目光真诚语气沉重,"帝王心,最是柔软不得。有时候你觉得是你的亲人是你的朋友,有可能人家转过身就给你一刀。人性的残酷和血腥,我不曾教过你,所幸你懂得,我很开心,也很欣慰。只是孩子……"
他眼神里流露出深切的悲悯和怜惜。
"高处不胜寒,我老了,终不能帮你太多,日后你一个人……千万要小心。"
凤浅兮的眼眶,刹那通红。
她立即转过身,平复心中激越翻涌的情绪,鼻音很重的嗯了声。
"是,兮儿谨遵恩师教导,一生不忘。"
"好。"
老太傅望着她柔弱坚韧的背影,眼中亦有泪花闪烁,那是疼惜也是无奈。
眼前这个少女,在他心里,一直如自己亲孙女般。眼看她一步步成长,一步步登上那至尊高位,他欣慰却也心疼。
担心她重情重义最后终究被情义所伤。
心疼她什么都拥
有了唯独失去了快乐。
然而帝王之路,本就如此艰辛孤独,从无例外。
他叹息一声,道:"老臣告退。"
"老师……"
凤浅兮没回头,突然轻轻道:"我收到南齐太子容臻的求娶国书,我准备答应。"
邱太傅一顿,没说话。
良久,凤浅兮转过身来,看着他。
"恩师觉得,不妥吗?"
邱太傅摇摇头,"若陛下觉得那是对的,或者是自己喜欢的事,就去做。您要知道,除了帝王,您还是一个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本是怀春年龄,是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臻太子……老臣知晓他对陛下一往情深,以陛下的身份,下嫁为后虽然委屈,可陛下若是欢喜,也就不存在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凤浅兮眼中笑意淡淡。
"嗯,恩师说得极是。"
邱太傅又深深看她一眼,躬身告退。
凤浅兮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外面,目光飘过那些深重宫阙,飘过那些飞瓦琉璃,飘过那些朱红翠宇……
宫里的风,真冷啊。
……
十一月中旬,西凉和大越正式开战。
西凉国师司徒轻尘亲自指挥作战,加以阵法于军队,大败大越军,首战失利的大越军锐气渐弱,退后三十里。
司徒轻尘得胜后未曾趁胜追击,而是在原地安营扎寨。
十二月初,西凉大军在三岗湾偷袭越军,斩杀副将五名,杀敌一万有余,越军再次大败。
战报如雪花般飘飞传到大越宫廷,夏侯秧的脸,如同冬日的天气,阴沉恐怖。
正在这时,一个消息再次惊破各国。
南齐太子求娶天凤太熙女帝,太熙女帝允。
彼时十二月初七,北周正进入隆冬,大雪纷飞,琉璃冰霜,层层覆盖在太子府头顶上。
彼时有清润儒雅容色如雪的男子斜斜靠在软塌上,手指捏着那一方信纸,久久沉默。
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去年的十二月初七,有一个远方来的女子,住进了北周的太子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