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芳儿入宫第十年,紫禁城冰冷的雪终于消散,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暖阳,钮祜禄·东珠陪着赫舍里芳儿逛御花园的时候,赫舍里芳儿却忽然晕倒。
太医院的陈太医诊断之后,一脸愁眉不展,半响才道:“皇后娘娘晕倒是因有了身孕所致。”
赫舍里芳儿听闻自己有了孩子,欣喜的流下泪来。
可钮祜禄·东珠注意到陈太医凝重与复杂的表情,忍不住问:“陈太医,既然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应是件天大的喜事,你为何露出这般神情?”
陈太医慌忙下跪,对赫舍里芳儿说道:“皇后娘娘,您的身体太过虚弱,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还请您早做决断。”
赫舍里芳儿听完犹如晴天霹雳,颤颤的问他:“陈太医,你说什么?”
陈太医有些难过:“娘娘,奴才还是开个方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娘娘先养好自己的身子,等娘娘的身体完全恢复以后,娘娘想要多少孩子都无妨。”
赫舍里芳儿的眸深了深,有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如果这孩子,我非要不可呢?”
陈太医艰难开口:“还请娘娘三思啊,若娘娘坚持生下这个孩子,不仅凶险万分,恐有性命之忧。”
钮祜禄·东珠听此也忍不住劝道:“皇上如此宠幸姐姐,姐姐还怕以后会没有孩子么,现在当务之急,还望姐姐能养好身体,以后再为皇上生个白白胖胖的阿哥。”
赫舍里芳儿摇摇头,忽然从**爬起,扑通一声跪倒在陈太医的面前,陈太医吓得急磕头:“皇后娘娘,您这是要折煞奴才啊!”
赫舍里芳儿再次落下泪来,语气中全是恳求:“陈太医,算芳儿求你了,我现在不是以一个皇后的身份来请求,而是作为一个额娘的身份相求,一定要保住我这可怜的孩子,芳儿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这便是母爱的伟大吧,永远都不要低估这世间任何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爱,它包含着隐忍,无私,付出,甚至是牺牲。
陈太医闻言,感动非常,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娘娘,您放心,奴才就是拼了性命,也要竭尽全力保住您和您的孩子。”
赫舍里芳儿继续恳求道:“还请陈太医替我保密,不要将此事告诉皇上,芳儿怕皇上担忧。”钮祜禄·东珠明白,赫舍里芳儿不仅是怕皇上担忧,更怕皇上会阻止她的决定。
直到陈太医退了,赫舍里芳儿也恳求钮祜禄·东珠不要将此事告诉皇上。
钮祜禄·东珠忍不住哽咽起来:“芳姐姐,你何故要如此?”
赫舍里芳儿轻轻一叹:“以前我怜惜雨婵,苦苦哀求雨婵先保住自己,以后来日方长,可雨婵宁可牺牲一切,也要生下海亮,我一直不能理解,如今到我了,才能明白雨婵在两难中毅然选择孩子的心情,我当过额娘,承祜离我而去,已让我痛不欲生,我真的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东珠,你能懂么?”
钮祜禄·东珠点点头:“芳姐姐,你人那么好,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姐姐和姐姐孩子的。”
赫舍里芳儿很似动容,不禁拥住她:“东珠,谢谢你!”
从那以后,钮祜禄·东珠也日日去佛堂为赫舍里芳儿虔诚祈祷,保佑她顺利渡过难关,自己愿孤寂一生,流泪而亡。
康熙得知赫舍里芳儿再次有了身孕,欢喜万分,准备普天同庆的时候,震惊朝野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康熙作出撤藩的决定,三个割据一方的平西王吴三桂、广东平南王尚可喜与福建靖南王耿精忠联合一起谋反,以吴三桂为首,声势浩大,直逼京城。
索额图见势不妙,认为这是因撤藩激变引起,建议将撤藩的官员处死,遭到康熙帝斥责,纳兰明珠此时坚定立场,认为撤藩势在必行,而吴三桂本来就有反骨,曾经背叛了大明,也难保以后不会背叛大清。
康熙为了让群臣知道自己的决心,亲自统帅兵马对战吴三桂,临行前,康熙拥着十分柔弱与憔悴的妻子,又愧疚又自责:“芳儿,朕对不起你……待朕凯旋归来后,一定会好好陪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赫舍里芳儿强忍住泪水,依然维持着让人心安的笑容,缓缓才说了一个好,沉默半响又道:“玄烨,此去,你要照顾好自己,芳儿和孩子会一直等着你……回来!”
六月的天里,明明是高阳似火,天空却出现了一片惨淡的灰白,将紫禁城深深笼罩,赫舍里芳儿看着康熙离去的背影,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涌上心头。
赫舍里芳儿因与康熙离别,极度思念康熙,又日日担忧与牵挂康熙的安危,竟彻夜难眠,含泪写下:君去思君难见君,日日枕畔算归期,忽忆小儿若仍在,何似现今情断柒。”
“玄烨啊玄烨,芳儿好想你,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玄烨,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玄烨,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玄烨,芳儿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啊……”
“玄烨,孩子在踢我,他也想你了。”
赫舍里芳儿一日入梦,却没有梦见康熙,只是梦见了她的阿玛,她回到了自己小时候,阿玛陪着她看夜空的星星,那晚,群星璀璨。
只见流星划过,她激动的跳了起来:“阿玛,流星真的好美啊,女儿也想做流星。”
她阿玛摇摇头:“不好不好,流星虽然美,但也只能美一刹那,还是做星星好,虽然没流星美,却能每晚都出来。”
她却一脸坚定:“女儿还是想做流星,因为流星比其他星星都要美,它虽然只能在夜空美一刹那,但女儿已经记住它的美了,这样的美可以在女儿心中永远长存。”
她阿玛抱住她:“好,都依芳儿的,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后来赫舍里芳儿又梦到了承祜,承祜抱着她流着泪:“额娘,我好想你,你不要承祜了吗?”
赫舍里芳儿亦是回拥着他,一脸温柔的替他拭泪:“怎么会呢,额娘亦是日日想,夜夜想承祜啊。”
“那额娘再也不要离开承祜了,承祜想永远陪在额娘身边。”
赫舍里芳儿正准备说一声好,要带着承祜离开这里,却被另一个孩子拽住了衣袖:“额娘,求您了,您别走,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赫舍里芳儿瞧着他眉宇特别像玄烨,心中一动,忍不住问他:“你叫什么名字?莫不是走丢了,我帮你去找你的额娘。”
那孩子却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您就是我的额娘呀,您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您走了,让儿子以后该怎么办?”
赫舍里芳儿从梦中惊醒后,又是彻夜难眠,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竟含泪写起信来。
离临产的日子越来越近,赫舍里芳儿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由将东珠喊到自己跟前,轻轻道:“妹妹,在这后宫中,你对我是最贴心的,我都知道,每次看你,就像看另一个我一样,我也最信任你。”
钮祜禄·东珠听到这些话有些惊慌:“姐姐忽然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赫舍里芳儿不由握紧了她的手:“我有一事相求,只能托付于妹妹。”
钮祜禄·东珠忙道:“姐姐请说,只要东珠能做到的,何止是一件,便是千万件,东珠定当竭尽全力。”
赫舍里芳儿听完十分动容,将她写的一封信交到东珠手上,只道:“妹妹,若我真有什么不测,皇上知道后悲伤过度,因情误国,还请妹妹将此信交给皇上。”
钮祜禄·东珠有些急了,喉咙像被堵住一般,半响才道:“姐姐不要胡思乱想,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赫舍里芳儿摇摇头,苦涩一笑:“一场繁华盛宴,终要散场,何况人乎,生死有命,不可强求。”
钮祜禄·东珠的眼睛立即红了:“芳姐姐……快别说这样的丧气话,若皇上知道的话,恐又要伤心了。”
赫舍里芳儿忽觉腹痛难忍,钮祜禄·东珠见此,知是要生了,忙去喊人。
赫舍里皇后第二次临盆,坤宁宫内外一片忙碌,宫中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新皇子的到来。
念喜歌的两位接生嬷嬷早已等候一旁,掩埋小皇子胎盘的"喜坑"也挖好,并把寓意皇后快生贵子的筷子和红绸、金、银、八宝等物安放在喜坑内,只等赫舍里皇后顺利生产。
左等右等,大家盼望的皇子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出生,孝庄见赫舍里芳儿又诞育了一位健康的皇子,异常高兴,然而赫舍里芳儿生完这孩子后却已奄奄一息了,两个接生的嬷嬷脸色发白,惊慌失措的大喊道:“皇后娘娘血崩了,皇后娘娘血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