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兴祖因是鳌拜党羽,最终还是被朝廷贬官,成为庶民,而纳兰明珠却在朝廷中更有威望,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又想到了联姻的方式。

官氏家族十分显赫,官宝仪的玛法图赖戎马一生,是清初名将,曾经打败过闯王李自成,她的阿玛是光禄大夫少保一等公朴尔普,是纳兰容若的顶头上司。

官宝仪是将门虎女,和别的大家闺秀并不一样,从小不喜欢女工与读书,只喜欢舞刀弄剑,她玛法最疼这个孙女,官宝仪想学武,便手把手教她,现在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闭月羞花,上门提亲者不在少数,毕竟王孙贵胄看中她家世显赫的有之,看中她相貌的也有。

可官宝仪却不是省油的灯,经常将上门提亲的人打到哭着回府,而且她的态度十分强硬:“八旗子弟中谁能打赢我,我便嫁给谁,否则我愿终身不嫁。”

官宝仪的阿玛也是个宠女如命的,对他女儿的婚事又头疼又无可奈何。

直到官宝仪有一次读到纳兰容若的诗词后,竟喜欢上了读书写字,也毫不掩饰对纳兰容若的欣赏与爱慕:“每回读到他写的词,总会为他忧而忧,为他喜而喜,古今中外,如此痴情与重情的男人真是太少了,若能嫁给他,该有多好。”

她的贴身婢女颜儿忍不住问她:“小姐不是常说八旗子弟中谁能打赢小姐,小姐便嫁给谁吗?”

官宝仪不禁羞涩的低下了头,轻声道:“纳兰公子除外。”

颜儿不由提醒她:“小姐可知,如今的纳兰公子和他妻子卢氏恩爱非常,好似一对神仙眷侣。”

官宝仪闻言遗憾的叹了口气:“被纳兰公子爱上的女人应该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吧,可惜我徒有羡慕的份了。”

纳兰明珠得知此事后,为了让纳兰家与官氏家族结为亲家,逼迫纳兰容若休了卢雨婵,好迎娶官氏之女。

纳兰容若宁死不从,第一次与自己的阿玛撕破脸,纳兰明珠没办法,只好趁着纳兰容若不在的时候将卢雨婵赶出纳兰府,并向康熙讨要了纳兰家与官府联姻的圣旨,康熙当时处理政务忙得不可开交,纳兰明珠只说是家事,便让他自己做主,纳兰明珠讨得圣旨后,想借着皇命来压制纳兰容若。

卢雨婵的贴身婢女红玉匆匆赶往赫舍里府,想为自己的小姐鸣不平,可恰巧赫舍里芳儿的阿玛噶布喇与王管家并不在府中,有事出去了,在府中的只有索额图,索额图自然不会搭理一个下人的闲事,命人将红玉赶走了。

纳兰容若回到府中,看到那道刺眼的圣旨,又得知卢雨婵被自己的阿玛已赶出家门,一下子像疯了一样,红着眼睛冲出府去,匆匆赶往卢府,却看见朝廷查封卢府的封条。

随后,纳兰容若一个街道一个街道的找着,撕心裂肺的喊着卢雨婵的名字,连紧紧跟在他后面的徐管家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回去劝纳兰明珠道:“老爷,您就别再逼少爷了,这样下去,老爷迟早会将少爷逼疯的。”

纳兰明珠仍是一脸固执:“不会的,以前容若喜欢雪梅,后来还不是娶了卢兴祖的女儿,最后也爱上了她,容若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而已,多给他些时日,容若会想明白的,况且皇命难违。”

纳兰容若找了三天三夜无果,累倒在街上,他是被徐管家背回府中的,从那以后,他只要一醒来便会用酒来灌醉自己,他整日醉生梦死,又哭又笑,看得爱新觉罗·青格尔悲痛万分,指着纳兰明珠大骂道:“你想害死我儿子,直接先拿白绫勒死我好了,你我好歹夫妻一场,何苦要如此折磨我?”

纳兰明珠见自己的儿子这样才真的慌了,他儿容若虽是习武的身子,但根本不喜喝酒,偶尔小饮也只是在重大场合应付一下,就连和他的那些朋友相聚也是以茶代酒,现在他猛喝,明明就有想喝死自己的打算,谁劝也劝不住,纳兰明珠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怎样都拦不住一心求死的人。

纳兰明珠的额头冷汗直冒,这才将纳兰容若放了出去,让他去找回卢雨婵。

卢兴祖在广西老家还有一块自己的田地,便想带着被夫家赶出来的女儿回去,可卢雨婵心中放不下纳兰容若,想在京城待上一段时日再离开,卢兴祖看了一眼女儿难过的叹了口气:“雨婵,阿玛会一直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卢雨婵点点头,挥泪告别自己的阿玛。

卢雨婵见纳兰容若满京城在找寻着自己,却不敢与他相见,有了那道赐婚的圣旨,怕纳兰容若左右为难,只能在远处含泪观望。

纳兰容若恍惚间看到了她,见她要跑,慌得他从马上摔落下来,卢雨婵心疼的又跑了回来。

她被纳兰容若紧拥在怀中,都能感受到他的无比慌乱与紧张,纳兰容若的双眼已布满血丝,声音沙哑:“雨婵,我找你好久了,你不要乱跑,我怕我再也找不到你。”

此时的卢雨婵泪如雨下,却还是说:“冬郎,你忘了我吧,官家小姐也会如我一样,陪着你,照顾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纳兰容若情绪很激动:“如何能忘?你已融入我的骨血里,雨婵,你告诉我,难道要我剔骨放血吗?”

卢雨婵的情绪也很激动:“冬郎,我在你心中真有这么重要吗?”

纳兰容若点点头:“雨婵,你听着,今生今世,我纳兰容若只会与你相依相伴,若不能白头到老,那便一起共赴黄泉。”

卢雨婵闻言泣不成声:“可我不忍见冬郎如此,冬郎也不该如此。”

纳兰容若轻轻替她擦拭着眼泪,柔声道:“雨婵,你是我纳兰容若明媒正娶的妻子,谁都不能将我们拆散。”

卢雨婵见他情深至此,也不想再多说一句伤他心的话,只温柔的问他:“冬郎,你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吗?”

纳兰容若犹豫了片刻,才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那上面是他写好的诗词,由纸上的墨迹来看,应是写了很久的。

卢雨婵第一次见纳兰容若竟还有些腼腆,他将诗词轻轻放在她的手中:“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给你。”

卢雨婵很认真的读了起来:“十八年来坠世间,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紫玉钗斜灯影背,红绵粉冷枕函边,相看好处却无言。”

纳兰容若继续道:“我从不相信什么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我和表妹雪梅从小一起长大,我更相信青梅竹马,日久生情的情谊,可那日在重阳节,我看你用树叶欢快的吹着曲子,一个娇憨率真的女子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帘,难以移目。”

纳兰容若说到这里,眼睛里的温柔弥漫开来:“雨婵,你可知洞房花烛夜,你是那么的美,我就看了一眼,便将你放在了心里,我却赶紧闭上了眼睛,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明明对表妹有过承诺,可心心念念的却是眼前的你,我也气恼我自己,定力如此不足,仅仅两个月就变了心,后来我再也不敢出现在你的房间,因为我对表妹还有着深深的内疚与自责,我去看她时,她关着门不肯见我,却真心希望我好,我仍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直到你病了,我才第一次敢面对你。”

卢雨婵忍不住问他:“那冬郎为什么那时还要去书房,都不愿与我一起?”

纳兰容若有些不好意思:“我感觉有我在,你睡得并不踏实,我怕影响你的睡眠,才选择在书房中睡。”

卢雨婵感动万分:“冬郎,冬郎,我是修了多少福分,才能在今生遇到冬郎,又被冬郎疼爱至极。”

纳兰容若一脸柔情:“雨婵,明明是我修得福分,今生才能让我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