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 去与留
耳中听到小红嘹亮的打鸣声,似醒非醒,晨梅觉得她的思绪游走在梦境和现实之间,接着又感到一只大手熟练地伸进她的衣服里,覆盖在她的小腹上,那种熟悉而温暖的感觉让梦境带来的思绪越来越淡,她知道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她没有动。
她知道赵阳喜欢做这件事,每天乐此不疲,尤其在每个美好的早晨——这一点从他的呼吸和动作之中的细微之处就能感觉得到。
她也喜欢。这是赵阳和她之间用心讲出的“情话”。
那只大手在她的腹部一停,又轻轻地摩挲着,食指还调皮地在她的肚脐眼上打着圈,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听起来像是还在梦中一样。
过了一会儿,一只稚嫩柔软的小手也伸了进来,晨梅睁开眼低头看去,正看到晨曦黑珍珠一样亮晶晶的眼睛。她笑了笑,又合上了眼睛,伸手盖在一大一小两只手上,想着她和他和她还有肚子里他(她),她们在一起,忽然感到如此的充实,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一样。
……
5月5号这一天,对赵阳一家来说,主要的事情是送行。
送行之前,曹佳、元月、陈雪、孔英一家还有商雨晴,又都在赵阳家吃了个饭。
吃饭之前,曹佳几个女孩儿兴高采烈地围在电脑前,看着这几天“工作”、游玩和订婚宴当天照的一些照片,吃饭的时候又都对着一桌以各种绿色的菜——野菜、菠菜、小白菜、小鲜葱等等为主的蔬菜宴大块朵颐。
但等到拿着赵阳一家送的各种礼物走出大门的时候,又都依依不舍起来。
曹佳拉着赵阳的胳膊,抽了抽鼻子,道:“赵阳哥哥,我不想走——要是不上学,天天这样多好啊!”
被她们的情绪一感染,赵阳也有些难舍起来。他揉了揉曹佳的头,笑道:“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慨?我们离得那么近,我们又经常去黄海,见面还不容易?”
曹佳顿时又眉开眼笑起来,撒娇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啊,说话要算数!去黄海一定要去看我哦!”
赵阳一笑,道:“去的话,一定会去看你的!”
曹佳高兴地点了点头,又道:“再过半个月,你和嫂子办婚礼,我又能来看你们了!”
说到这里,她又往赵阳身边靠了靠,用肩膀碰了碰他,挑着眉笑问道:“赵阳哥哥,没想到你这么早就结婚了。现在有没有一种‘得到一棵树,却失去了整片森林’的感觉?”
赵阳哭笑不得。
他还没说话,晨梅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你们说什么呢?又是树、又是整片森林的?你们想要承包山吗?”
曹佳向晨梅甜甜一笑,道:“我们刚才说,嫂子你风华绝代,哥哥有了你,就是拿整片森林都不换的,是不是,赵阳哥哥?”
晨梅看着赵阳笑道:“是吗?我有你们说得那么好吗?”
曹佳忙又点了点头,道:“当然。嫂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了!”
晨梅捂嘴一笑,看了一眼赵阳,道:“他要是真这么说就好了!”
曹佳向赵阳一吐舌头,向后一指,笑道:“车就等我了,赵阳哥哥,嫂子,我过去了啊!”
赵阳点了点头,道:“去吧,记得路上小心。回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在曹佳她们车旁边,商雨晴坐在自己的车里向这边看了一眼,向赵阳和晨梅点头笑了笑,然后发动了汽车,微微叹了口气,又借回头跟孔英家人说话的机会,又看了一眼,然后跟着曹佳她们的车驶出了果园。
赵阳向他们挥手告别,等汽车发动后又上前跟着走了两步,看到曹佳和元月向他用力地摇着手,他的心里一酸,这几天一直很热闹,现在突然一下又变得冷清起来,他也真的很不舍。不过,看到曹佳又搞怪似的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他又忍俊不禁起来。
商雨晴从后视镜里看到赵阳的动作,强忍着回头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踩下了油门,汽车很快就驶过那段田间沙路上了柏油路。
看到两辆车都驶上了马路,赵阳回过头来,看到晨梅安静地站在那里,那种难舍的情绪转眼又被一种新奇而充实的喜悦所代替。他快走两步来到晨梅跟前,未说话就先笑了起来。
晨梅眼神里也带了笑意,不过嘴上却道:“看你那难分难舍的劲,不再送送了?”
赵阳牵起她的手,道:“已经送过了呀!”
晨梅白了他一眼,甩了甩手,道:“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干什么?”
赵阳扭头看了看,现在正是一点多钟,田间地里是一个人也没有。他就哈哈一笑,一抄手将晨梅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在她的娇嗔声中向家里走去。
刚一进大门,正被拿剩菜剩饭喂小黑和公主的孙振香看到。
晨梅脸一红,赶紧道:“快放我下来!”
赵阳若无其事地将晨梅放下,走过去看了一眼,见都是一些菜汤和鸡骨鱼刺什么的,就问道:“妈,今天没有煮大棒骨吗?”
孙振香将和好的狗食放在阴凉的地方,擦着手道:“中午的菜剩得太多了,怕放坏了,骨头到晚上再给它们吃!”
看到晨梅低着头进了屋里,她又拽了拽赵阳的耳朵,嗔道:“你媳妇现在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毛手毛脚!我跟你说,要是磕了碰了,伤着了梅梅,你就小心你的皮吧!”
赵阳嘿嘿一笑,道:“妈,我知道了!”
孙振香想了想,又道:“我看这样好了,这几个月就让梅梅和我睡,你和你爸一个屋吧!”
赵阳一急,却又马上急中生智地道:“不行!我们一个屋,她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什么的,我能马上发现,你行吗?”
孙振香点了点头,道:“也是,你说得也有道理!”
赵阳松了一口气,忙扶着她的胳膊道:“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梅梅的身体调养得好好的,你就等着抱孙子吧!”
孙振香大喜,一把抓住赵阳的胳膊,道:“你是说梅梅这次怀的是个小子?”
中医在婴儿姓别的判断上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不过,赵阳唯独在这一方面经验很少,尤其这才一个月不到,在判断上就很模糊,有时觉得像是男孩儿,有时觉得又是女孩——总之,他现在也还是不确定。
于是,他就摇了摇头,道:“我就是说的这么一个意思。再说,是女孩儿就不好了吗?”
孙振香放开赵阳的胳膊,叹了一口气,道:“女孩儿当然也好,妈就喜欢闺女。不过,你爸就你一个儿子,总得要个小子吧?”
赵阳看到晨梅拿着包,就忙说道:“好了,妈,这事也不是我们说了就算的。不过,我们都年轻,不急,是吧?”
孙振香点头一笑,看到晨梅只是拿着包出来,又忙说道:“你哥不是喜欢喝咱家酿的那个青竹酒吗?你去就给他捎上两瓶去啊!”
晨梅摆了摆手,道:“不了,妈,今天他要开车,等下次来再说吧!”
是的,今天他们还要去送晨君回登阳。
这次,晨梅的父母和兄嫂来这里已经有十多天了,程蓝莺好说,早就在七八年前就办了内退,她就不用回去了。晨渡江是在市属的一家事业单位上班,但也已经不负责什么具体事务,基本上也是半退休的状态,也不用回去。
至于晨君两口子,他们在登阳有一家门面,平时多是晨君去店里看着,李慧基本上不怎么管事。现在出来十多天了,总得回去看看。不过,在这里的十多天,李慧在这里住舒服了,又说在这里可以就近让赵阳指导着调养身体,不愿意跟着回去,最后只好让晨君一个人回去了。
对此,晨君也是很无奈。
其实他也不想回去,尤其是喝到了青竹酒后,那种独特爽冽的口感、回味淡雅的清香、再加上倒进白磁杯里那种赏心悦目、碧波一样酒色,真是想一想就要流口水啊——这些年,他喝过许多酒,红的白的黄的啤的都有,随着价格的升高,固然也好喝,却都没有青竹酒这般对他的心意!
赵阳自然不知道晨君对青竹酒“一见钟情”,所以,在汽车驶上那条S形的山路的时候,他还问晨梅她哥原来是不是很馋酒。
晨梅想也没想,直接说道:“没有。从小到大,我哥喝醉酒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赵阳也只是因为孙振香提起让给晨君带酒才随口问了问,问过之后就算了。
晨梅打开包,取出果脯,塞赵阳嘴里一块,自己也含了一块,然后问道:“刚才你跟妈说什么呢?”
赵阳就说起孙振香差点要让他们分开睡的话,引得晨梅娇笑不已,又看了他一眼,道:“我觉得咱妈说得对!你晚上也太不老实了……”
赵阳心中一**,又自得满满地道:“哼哼,我已经说服咱妈了,以后还是咱俩恩恩爱爱地一个屋、一个床睡!”
晨梅哼了一声,微抬起下巴道:“谁跟你恩恩爱爱?我回去就跟咱妈说,你欺负我,我要和她一个屋睡!”
赵阳用手在她腹部上轻轻一摸,又陪笑道:“别啊,你怎么能让我们父子分离呢?”
晨梅啐了一口,又拿起一块果脯塞到了他的嘴里。
……
晚饭后,尽管晨君不是太愿意,还是只能开车回登阳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