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踏进司马亮的客厅,第一眼看到的是严智仁。他没料到严智仁会在这里,愣了一下,随即打了个招呼。严智仁点了一下头,面无表情地说:“你来咧。”似乎已料到他要来这里。

司马亮点头示意他坐下。大锤坐在司马亮的另一侧。司马亮递给他一支烟。三人大口抽着烟。客厅里烟雾腾腾的,似乎着了火。

良久,司马亮看了大锤一眼,开了口:“刚才严大队长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二杠被人打死在渭河滩上。”

大锤点了一下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司马亮又道:“你们说说,这是谁干的?”

大锤把目光投向严智仁,恰好严智仁也把目光投向他。两双目光对峙着,撞击着,谁也不肯相让。司马亮把这一切瞧在眼里,干咳了一声,说道:“严大队长,二杠是你的卫兵,整天价在你身边,你认为是谁枪杀了他?”

严智仁这才收回了目光,吸了口烟,说:“二杠给我背枪不假,整天价在我身边也不假,可是谁打他的黑枪我还真是摸不着门。昨日格下午他跟我说他家里有事,想回家一趟。我就准了他的假,没想到他会出事。”稍顷,又说:“这几年他得罪了不少人,仇家不少。我当时也想到了这一层,可又一想,二杠的武功很不错,手里又有枪,四五个汉子近不了他的身,不会出啥事的。可偏偏就出了事。唉,可惜了一条汉子。”说罢,又把目光射向大锤。

大锤迎着他的目光,悠悠地抽着烟。

严智仁道:“彭大队长,你认为凶手会是谁?”

大锤笑了一下,说:“严大队长都摸不着门,我又能知道个啥呢。”

严智仁说:“会不会是周豁子的人下的手?”

大锤说:“有可能。”

严智仁又说:“会不会是野滩镇的人干的?”

大锤说:“也有可能。”

“如果凶手是野滩镇的人,你估计会是谁呢?”

大锤没有避开严智仁的目光,冷笑道:“听严大队长的口气,是怀疑我打死了二杠?跟你说实在话,我要想打他绝不打他的黑枪。我要明着干,让他死的心服口服。他现在这么被人不明不白地打了黑枪,我想他做鬼都感到憋屈。”

严智仁尴尬地笑了一下:“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和二杠都是野滩镇的人,二杠在野滩镇有啥仇家你一定知底。”

大锤说:“凭啥说二杠一定是野滩镇的人打死的?别处的仇家就不能对他下手吗?”

严智仁碰了个软钉子,转开了话锋:“会不会是周豁子的人干的?”

大锤说:“你刚才问过这话了。有可能是周豁子的人干的,也有可能是过路的刀客干的,还有可能是摆渡的干的。”

严智仁一怔,随即阴了脸:“你这话是啥意思?”

大锤徐徐吐了口烟,说:“没啥意思。凶手没抓住前,怀疑谁都行,包括你和我。”

严智仁恼了,以牙还牙地说:“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打死了二杠?”

大锤没恼,反而笑了:“严大队长,你别上火嘛。二杠是你的亲随护兵,你咋能打他的黑枪呢。我只是说说案情,没抓住凶手,怀疑谁都行。”

严智仁还想说啥,被司马亮拦住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争争吵吵又能解决啥问题?你俩一个是保安大队长,一个是自卫队大队长,你们说说该咋办?”

严智仁吸了几口烟,说:“咋办啥,想法抓凶手嘛。”

司马亮问:“咋个抓法?”

“把和二杠结冤的仇家抓来一一审讯。”严智仁似乎胸有成竹,猛地摔掉烟头,一脚踩灭,发狠地说:“我就不信查不出凶手!”

司马亮大口抽着烟,半晌不语。

“咋的,我这个办法不行?”严智仁不高兴地问。

司马亮还是没吭声。大锤瞥了严智仁一眼,道:“如果不是二杠的仇家干的呢?”

严智仁说:“肯定是仇家干的,没冤没仇的人不可能下那样的黑手。”

大锤道:“按理是这样的,可也有出乎意料的事会发生。”

严智仁又瞪起了眼睛:“你是说这事是出乎意料的事?”

大锤不卑不亢地说:“现在出乎意料的事太多了,譬如王县长的死,譬如城门楼上的人头,都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你这话是啥意思?”严智仁的脸黑了。

大锤还想说啥,被司马亮拦住了:“你俩别争执了。严大队长说的办法也是个办法,可行不通。”

严智仁问道:“咋行不通?”

司马亮吐了口烟,道:“二杠的仇家有多少?谁能说的清?就算能说清,无凭无据地抓人岂不是滥抓无辜么?”

“那咋办?”

“你们都派些人暗里追查,一定要尽快破案!”司马亮把烟头狠狠地摁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