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四章 自由之身

人界王宫已毁,胤王与夜断不知所踪,众人只知神怒而伐王界殊不知此乃两位强者私人恩怨。

一片废墟的王宫之内一尾浑身焦黑的蛟龙横卧当场,再一探早已毙命许久,想毕是死于木木与畏无极战乱之中,本是平静尸体忽然间扭动异常,宛如一只迷了眼的小鹿在他肚子里乱撞一般,煞是诡异。

这时只听“撕拉”一声闷响,赤金龙肚子被拉开一道好大的口五子,再一看,一颗浸满鲜血的人头奇迹冒出,一眨眼的工夫那人已钻出赤金龙肚子,双脚踏于赤金龙尸身四处张望,好似在找什么人一般,只见此人浑身是血,也不知是自身的血液还是刚从赤金龙身体里爬出而染上的血液,仿佛他是刚从血池出捞出一般恐怖,一身本是红衣此时为血液所染早已污秽不堪,身上还有大量的虫子在钻进钻出,好不吓人。

“木木,你这妖精死了不成?你还没告诉我御冉星辰在哪里!”

废墟之中传来一阵阵怒骂的回声,不是墨修舞是谁?

原来当是时墨修舞只顾感叹木木成长之快却忽略了身后悄悄苏醒的赤金龙,待他回过神来时却为时已晚,赤金龙见墨修舞不备猛张巨口,一口便将墨修舞吞入腹中,也多亏得被赤金龙吞入腹中墨修舞才躲过这次浩劫,反倒是可怜的赤金龙明明赢得了战争却无端端丢了性命,更可怜的是它无意之中竟保全了对手的性命,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画龙谷某处竹屋内一池药浴透出浓浓药香味,甚大的药池内黑水滚滚,一旁一位光头无须老者不进往药池内添加一些东西,致使池内药水里面呈现不同颜色来,时而鲜艳如血,时而漆黑如墨,现在又呈现出别样的色彩,其斑斓之色彩各有不同,绚丽非凡。

“师傅,我身上的毒可解吗?”御冉星辰轻声询问。

七贤居双眉紧锁,只顾着往药池内放入药草及无数药粉却并不回答爱徒的问话。

见此御冉星辰也再不作声,他知道如果焰岚寻的毒好解那他就不是焰岚寻了。

窗外云淡风轻,虫声寥寥,竹叶飘香,一副静谧之相,时已过三日之久却仍不见木木返回,而大块头也在当日将自己送到画龙谷之时竟凭空消失,诡异之极连七贤居都目瞪口呆。

“木木,你可别乱来啊!”茫然望着窗外御冉星辰喃喃低语。

介时七贤居狠狠瞪了一眼御冉星辰才道:“要担心那个小猾头还不如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死人都比你好上三分!”

“呵呵……”御冉星辰无奈只好轻笑,他的师傅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么嘴不饶人?

不过此番见到师傅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话说,师傅的胡子上哪儿去了?

“师傅?!”御冉星辰好奇开口:“你的胡子?”

额!

御冉星辰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明知道他家师傅自从头掉光之后把那一大把胡须当成了**,不想被那该死的帝龙一个雷闪给烧了个精光,一根也没为他留下,可怜的七贤居每天都在抓狂中度过,现在再提起来不是拿刀扎他的心窝子吗?

一想起自己长可拖地的白胡子七贤居恨得牙痒痒,一把将篮中所剩药草统统倒入药池内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估计是要躲到哪个角落痛哭一把了。

看着师傅远去的背影御冉星辰轻笑出声,尽管此时此刻的他疲惫至极却难掩他天生气质,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的俊美,明眸皓齿,单单一个慵懒的眼神都足以让人甘心沉沦地狱,伸手托起一撮药草置鼻间轻闻,苦涩难闻的气味直窜鼻间,正如他此时此刻的内心,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忽然他又想起木木,不由得为木木的安危担心,从师傅口中他才知晓木木成长之迅速已非当初,回想当初自己一时兴起救下元神的容身雀鸟,不想自己今日却是为他所救,曾几何时自己已然放不下这只小雀鸟了。

在此期间御冉星辰还从师傅口中听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有关于焰岚寻的秘密,至此一大堆迷团终得以揭开——

千年前为何妖界突然间临时倒戈、又是谁从中作梗迫使自己调兵遣将以阻魔界之军……

原来这一切都是焰岚寻的杰作

不,应该是岚凤鸣——

答案虽然明了,但已没有解释的必要,对于仇人有必要解释吗?御冉星辰发誓,终有一天他要这两个人命丧他手中。

画龙谷两月宛如世外桃源,御冉星辰由整日浸泡药池改为七日一次,等十日一次时他身上的余毒也就差不多了,而在这数月期间已是天下大乱,这一年的冬季显得特别漫长,也许纷飞的大雪不愿见到过多的尸体与鲜血而选择用皑皑白雪覆盖住那一幕幕的悲欢离合。

神历壹一八四三六年,夏至而冬不去,天下之大竟只有弥漫的硝烟与茫茫白雪,七界早已大乱,胤王王宫大变之后胤王至今不见踪影,人界无主大乱,妖界虎视眈眈,妖王帅妖界大军入侵人界,半路上被魔王悬野率领魔军将士出其不意地攻击,妖军面对突然袭击溃不成军,悻悻退回妖界,人界因魔界出手相救幸而逃脱妖军屠城之灾。

这时魔界以与人界胤王是盟友为由入军人界,名义上是保护实质上是想吞并人界,与人界胤王签下的结盟书约早已名存实亡,人界为魔王悬野取而代之,至此,魔王悬野一人统领二界。

期间天界十二大神之中已是伤亡数人,天帝大怒不等召回寻访异界的万物神就相继派出座下二神对阵魔界,终还是一死一伤做罢,而此间魔界又要阻止妖界对人界屠城又要对战天界二神也是损失惨重,焰岚寻也在期间受伤严重,月余时间都在自我疗伤,终日不出房门一步。

夜静更深、白雪纷飞、冰冷刺骨,画龙谷御冉星辰房内出现一个不速之客。

尽管御冉星辰背对而卧却还是认得此来的气息,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御冉星辰拼命握紧双拳调整自己的呼吸,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魔王悬野。

一尺之隔已是天崖之分,情已断,缘已灭,他还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为了与人界的结盟之约来抓我回胤王身边吗?猜想着悬野此行的目的御冉星辰心如刀绞。

悬野,不……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叫你的名字了。

缓缓转身御冉星辰从**坐起,双眼直视悬野而无一丝惧色,此时此刻他更胜窗外的刺骨冰冷,仿佛只需他看一眼周围都会凝结成冰。

“星辰……”悬野宛如唤醒梦中人那般小心翼翼。

御冉星辰冷笑:“魔王大人,这么晚了请问来我房间有何贵干。”

魔王大人……魔王大人……

好一句魔王大人,悬野听到这一声象征着撇清关系的魔王大人是身心俱碎,张了张口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御冉星辰面如寒冰,缓缓走向悬野,从他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猛然间御冉星辰释放腰间流星鞭,顿时黑暗的房内光芒四射,激烈的光线中依稀可见一颗鲜红的珠子滑落。

依稀记得魔族人的眼泪是血。

黑暗中只听“嗤”地一声流星鞭如灵动的蛇尾一般圈住悬野的脖子,此时只要御冉星辰稍一用力一代魔王即刻毙命。

尽管心中惊诧为何悬野不作反抗,但御冉星辰却不打算松手,不知为何心中闪过要将此人结束于自己手中的冲动,于是他加重了手中流星鞭的力度。

隐约可闻悬野肌肉剧烈收缩的声响,隐约可见脖子断裂的场景……

悬野缓缓转头,一双失了神的双眼被鲜血充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要他命的人,一颗又一颗血泪夺眶而出。

御冉星辰不为所动,他也是静静地看着悬野悄悄流逝生气的双眼,冰冷的双眸更是透出杀意。

就在悬野危在旦夕之际一片竹叶穿墙而入,直直打在御冉星辰手背上,“咚”地一声,流星鞭落地,悬野踉跄一下仍是默默地看着绝情的御冉星辰,只有眼中的悲伤难以言喻。

“师傅,你为何要阻止我?这是我跟他两个人的事。”御冉星辰没有转身,他知道用竹叶打落他流星鞭的正是自己的师傅七贤居。

七贤居看了一眼悬野语重心长道:“如果他只是一般人我断然不会阻止,但他是魔王,你可知杀了他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御冉星辰没有回答,七贤居接下去道:“现在七界混战,人心惶惶,人界胤王不知所踪,魔王现暂代胤王之位,要是魔王此时发生不测,魔界、人界顿失首脑,妖界必然卷土重来,鬼王已回鬼界,他此时回来又意味着什么,我不说你也知晓,现在的魔王处于风暴中心,也是他支起七界的平衡,刚才要是你真杀了他,那天下大乱,芸芸众生便会血流成河,介时真会生灵涂炭。”

“哼……”御冉星辰冷笑:“天下大乱又如何?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又关我何事?”

“你……唉!”七贤居无奈只能轻叹一声,自己徒儿的脾气又怎会不知,就算当真天下大乱只要不关他的事,他连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七贤居道:“你可知他在画龙谷外有多长时间了?不想知道他此行为何来此吗?况且论战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御冉星辰摇头:“是他的对手也罢,不是他的对手也罢,这一战已是难免,何况当日他把我送人的那一刻起我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从今往后他的身份只有一个,我的仇人。”

七贤居担忧地轻摇头,他这个徒儿个性偏激,多说也是无益,但眼下是绝对不会让他杀了悬野的,还好刚才自己多留了个心眼来看看,不然事态就严重了,好在悬野这小子重情,若不然生死关头又怎会对御冉星辰相让,愣是做到打不还手,仅凭星辰现在的实力,悬野只需三成灵力便可结束他的性命,星辰太过鲁莽了。

趁悬野此时此刻沉浸于悲伤之中,七贤居低叹了一口气,猛地跳起双手齐动,“嘟嘟”几下就点下悬野周身大穴,令他不能乱动,紧接着一把捞过悬野往肩上一丢,与此同时单手往外一推,真气交错纵横,“嘭”地一声巨响,掌力瞬间嘣碎竹墙,甚大的竹屋支离破碎、摇摇欲坠,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绝无拖泥带水,待御冉星辰回过神无奈悬野已被师傅偷走,以师傅独创的竹上飞技能论谁也赶不上,更别论灵力未恢复的御冉星辰了。

收起流星鞭御冉星辰并未追出,只是向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望去一眼便立即转身,但他没有忘记悬野濒临死亡那一刻的眼神,充满了歉意,充满了悔恨,充满了无尽的眷恋。

但此时已无意。

至于悬野此行为何来此御冉星辰不想知道,他来画龙谷多长时间他更不想知道,因为……这不关他的事。

“前辈,可以放下我了吧?”竹叶在眼前飞驰,而悬野眼中却看不清任何一片竹叶,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望无际的青色海洋之中,由此看来七贤居的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猛然间七贤居顿足,惊骇道:“你小子不是中了我的周身大穴了吗?怎么还能讲话?”

一纵身从七贤居肩上跃起落于竹叶之颠,此时悬野才道:“前辈的周身大穴果然不同凡响,小辈无能,竟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一一解除。”

听闻此言七贤居顿时愕然,心道这小子灵力果然非同凡响,能打开我所点的穴位已实属易事,然而他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把我所点的周身大穴一一解开,这等灵力与能力恐怕还在我之上,难道我是老了不成?

这时悬野又接着道:“前辈,我有一事不明,望前辈可以告知。”

竹叶之颠七贤居肃手而立,伸手示意悬野继续往下说。

“千年前在神魔大战中……星辰……星辰他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背叛我?”悬野艰难问出。

七贤居轻叹口气反问道:“你相信星辰吗?”

悬野轻愣,竟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七贤居又道:“在星辰心中你的命甚至比他的性命还来得重要,以你对星辰的了解,你觉得他会背叛你吗?”

悬野激动:“我知道他不会背叛我,但是……但是事实证明,他……”

“凡事必有因才有果,如果坚定星辰不会背叛你,那你为何不去探查事件的起因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悬野抱拳致谢。

七贤居轻点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现在尽管我已辞去神位落夜神一职,但仍属天界所管,有些事我不便直言。”

悬野点头:“谢前辈指点。”

临走时七贤居为悬野占上一卦,此卦象大凶,七贤居再三叮嘱,一年内不得与御冉星辰相见,如若不然恐有性命之险,切记,切记!

夜越是宁静御冉星辰的心越是烦乱,收起流星鞭他趁着夜色彩迷蒙、月光依然徙步踏于白雪之中找寻那天片宁静。也不知走了多久,御冉星辰依然只是盲目地走着,没有方向性也没有目的地,忽然远处一片如血似的鲜红引起了他注意,原来绕道离开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

呵,一血红衣似血,一头乌发妖娆,一尾虫鞭紧握,染血的脸孔青涩却失了生气,不是墨修舞是谁?

看着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墨修舞御冉星辰既没有一丝的惊讶也没有一丝的怜悯,转身,他离开了。

他,又恢复了千年前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