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舍我其谁
眼见那只蓝晶利箭就要穿颈而过时,只听到悬野座下帝龙一声怒吼——
“啊呜——”
刹时间御冉星辰凭空消失,而那支蓝晶利箭正直直射入残影之中御冉星辰的喉咙之中,直到此时悬野才如释重负,不愧是自己座下的帝龙,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声结令,把御冉星辰送往它所布下的异界之中。
“嗖——”
又一支蓝晶利箭破空而至,箭头急弛指向帝龙。
悬野怒火中烧,魔界之中又有谁人不知他座下帝龙之姿?如果说因误射他人而要杀人灭口倒也罢了,没想到连他座下的帝龙也敢一并斩尽杀绝,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倒要看看是谁这般不要命。
一个移形换位,悬野徒手抓住急弛之中的蓝晶利箭,不愧为镇国宝箭,强大的冲力还是让他后退了几步才停下脚步,缓缓回头,悬野眼中尽显冷酷,眼及之处约有数十人纷纷丢下猎到的各种魔兽抽出随身利器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何人大胆敢坏我大事?受死——”一声喝令好不张扬。
玩弄着手上的蓝晶利箭,悬野冷冷一笑:“哦?原来是国师府上的大公子啊!失敬失敬。”说罢拱手作揖。
“王?!怎么……怎么会是你?”一名衣冠楚楚的红发青年战战兢兢,方才的嚣张跋扈全然不见,赶紧将手中的弓箭藏于身后,但为时已晚,跟随于后的数十位彪形大汉一听他家公子所称呼之人全都咋舌,面面相觑之下全都煞白了脸,轰然一声全体不约而同地跪倒于雪地之中。
帝龙抖擞着身上的雪花,不缓不慢地走近悬野,见此情景,红发青年猛然瞪大了眼,冷汗涔涔,双腿一软也瘫跪于地,雪地之中甚是寒冷,而此时此刻伏跪于雪地之中的数十汉子却全都挥汗如雨。
“王,饶命……饶命啊!罪臣知道错了,求王饶命……”红发青年双手撑于雪地支撑着上半身的重量,但不可抑制的战栗还是让他撑不起自身的重量。
悬野眼中闪过一丝无情之色,将手中把玩的蓝晶利箭丢于红发青年眼前,反问道:“敢问你所犯何罪?何以要我饶命?”
悬野口中所言并无任何杀机,但张弛有度的语调仍是令人寒意顿生。
“王,罪臣……罪臣知道犯了死罪,求王赐罪臣一死,但家中父母妻儿无过,请王看在臣父鞠躬尽瘁的份上免他们一死。”
悬野此时方露王之本色,一甩衣袖厉声喝道:“哼,尔等是死有余辜,国师纵容府中之人滥用镇国宝箭,其罪已然当诛,但念及国师以往护国有力,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呜呜……”一旁的帝龙口中呜呜有声,神态之间似是焦急难忍。
看出帝龙异样,悬野立即想到此时暂时放于异空间的御冉星辰,忙开口令帝龙将之释放。
帝龙一张口,御冉星辰的身体突兀地凭空出现于众人眼前,衣襟尽染鲜血,
在茫茫白雪之中那银发更胜白雪一筹,长发及腰,丝丝如瀑,缕缕若烟,却沾染斑驳血迹,肩膀之中伤口仍汩汩地冒着血,白雪沾染鲜血此时看似如梅绽放,美不可言,眼前的景象虽是触目惊心但却更能映衬出御冉星辰那种虚无缥缈的俊雅,此为天人,不似人间之物,而自后贯穿于肩膀上的伤口此时却显得异常刺目。
伏跪于雪地之中的众人哑口无言,全煞白着一张脸,自知死罪难免但死亡的恐惧感如魔鬼一般紧紧揪着他们的心,不敢抬头以观圣颜,更不敢开口求饶,只求速死以保家里妻儿老小性命。
此时的悬野对御冉星辰也谈不上好感,只是这事在他的地盘出的,而且射伤他的也正好是自己的臣下之子,这责任他是摆脱不掉的,如果说此时他是为了御冉星辰的伤而动容还不如说是因为那厮滥用镇国宝箭或是那厮把箭头射向自己的帝龙而愤怒,此时的他对于御冉星辰来说只是一种责任而已,至于之后如何演变成生死至交又心生爱恋,那便是后事了。
金戈铁马,纵横驰骋,豪情壮志,生死于一线间,古今多少事只付笑谈间,御冉星辰自始自终都带着淡淡的笑容谈及,似是在说一段往事,又是像在说故事,尽管是面带笑颜,但每说一句都在心中插入一把刀,每提及一句悬野的名字他的心都会迸出鲜血,千年爱恋如今只剩下回忆,而听故事的人却流泪了,为是那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还只是纯粹为了眼前这个人?
也许此时此刻的墨修舞感觉到了御冉星辰冰冷的外表下面藏着的那种颗苦涩的心,他的心又何尝不是苦涩的呢?偏偏自己爱上的又是这样一个人,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自己太傻呢?
一阵沉默,墨修舞仰天苦笑,这答案他是永远不会知道了,因为过了今晚明天他将不存在,他的家族与骨翼族有着血海深仇,此次答应了御冉星辰的要求,摆明了是死路一条但他却从未提及一言,他要的不多,无非是他的爱,如不能得到他的爱,哪怕能永远记他便够了。
雪夜清冷异常,怒风狂啸,失了灵力的墨修舞浑身战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苦于山林之中无可避雪之地,尽管御冉星辰拥有一身浑厚灵力却也感觉阵阵刺骨冰寒,更不用说灵力尽失的墨修舞了,眼见风雪怒吼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了,御冉星辰起身而立,脱下身上仅有一件的白色锦衣罩在墨修舞的身上,此时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衣,墨修舞已然呆若木鸡,拉紧留有余温的白色锦衣,风雪之中有一滴泪被风雪吹走……
将第三颗也是最后一颗紫玉凝药丸服下时,墨修舞忽觉得浑身燥热异常,身体腾起缕缕白雾,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里他的灵力增至原先巅峰时的两倍有余,而以灵力帮助墨修舞修复经筋的御冉星辰却以怪异的速度急速消减着自己的灵力,乃至灵力几乎用尽连阻挡风雪的结界都维持不了,结界一旦破灭,风雪无情地卷入其中,温度骤然失衡,御冉星辰忍不住瑟瑟发抖,欲出手再结一个阻挡的结界,此时方知周身的灵力尽失,连一个小小的结界都无法完成。其实在第一次以灵力帮助墨修舞修复经筋后就觉异常疲劳,但只需静坐调息片刻便可恢复,第二次时疲劳加重,全身无力不说还花了一个时辰调息,事后竟产生眩晕之感,这次的情况最为严重,全身麻木无力,而且连一点灵力都使不出来,仿佛自己在帮墨修舞修复经筋时全部的灵力都被他吸走一般。
勉强支撑起身体御气调息,眼角不经意间扫过墨修舞,登时不详的预感袭遍全身,此时此刻墨修舞化身地狱修罗,整个身体猛然胀大,眼中布满血丝,肌肉紧绷,口中呼呼有声,就连他周围数丈内的积雪都被他身上所腾出的热气所融化,他看起来极为暴戾但神态之间又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看出情形不妙,御冉星辰欲出手制止墨修舞的异样,可惜刚站起身体随即就瘫软于地,随着墨修舞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御冉星辰刹那间明白了一切事情的原因。
焰岚寻——他在墨修舞所服用的药中动了手脚。
御冉星辰已无力逃脱,身体里所沉积的药量现已发作,原来焰岚寻那日掌中所积聚的乃是一种接近透明的白色粉未,他将它混与疗伤圣药紫玉凝中意为两种,一为:服用之人服下之后会如同身中**一般,随着次数的增多之后将一发不可收拾,而每次服用过后体内会腾出白雾,那其中加杂着白色粉未的升华体,无色无味,仿佛只是一般受热所排出的汗气而已,然,其中所含令人短时期内无法动弹的迷幻药物,如果只是一般人,吸入一口将不能动弹三天,重则再也醒不过来而毙命,此为其二。
这种接近透明的白色粉末实不知为何物,奇特之处在于,服用之人却不会受其影响,但是在他身旁为其以灵力修复经筋的御冉星辰却躲不过,好在他的灵力高强,故而第一次吸入墨修舞所释放出的白雾时只是略显疲劳,第二次则加剧,直到第三次才全面爆发,不能动弹。
事实证明,焰岚寻果然心机毒辣,摸透了御冉星辰心中脆弱所在,如果此时不能动弹的御冉星辰被药物迷惑之后的墨修舞所强占,以他的个性必然不会再回到悬野身边,而玷污他的墨修舞必然一死。
此间大家必然会问了,焰岚寻深爱着悬野,而关乎于悬野性命交关的一举在于此次御冉星辰与墨修舞能否夺得同心绝蛊的解药,他也必然会料到在最后关头御冉星辰定然会让墨修舞服下最后一颗紫玉凝以求成,如此这般岂不是毁于一旦?
这也正是焰岚寻心思细密之处,这种后果他又怎能料想不到?然而他也深知御冉星辰想救悬野的决心不在于他之下,在未拿到同心绝蛊解药之前断然不会将墨修舞送命,待解药到手,墨修舞便只有死路一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得到解药之后的时御冉星辰又怎知在杀了墨修舞之后又中他所设下的计谋呢?当日他派其座下七大护神之一的红月尾随其后正是等此契机,他怎可让御冉星辰有机会再次接近悬野身边?充其量来说,御冉星辰也不过是他夺得解药的一枚棋子罢了。
然而这些都只是铺垫,焰岚寻真正的目的是——御冉星辰死。
事情显而易见,如果墨修舞死亡,那他的哥哥也就是妖王末仟凌怎能放过一个杀他最为疼爱的弟弟的凶手,集妖界之力御冉星辰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能逃得过妖王的追杀令?况且他也已列入天界、魔界的追杀令之中,三界追杀,届时天下之大再无御冉星辰容身之地。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实在难以置信焰岚寻心机狠毒至此,此时想起当日焰岚寻将三颗染了白色粉末的紫凝玉交给御冉星辰后的仰天长笑,原来所有人都成了他手中的工具、他棋盘上的棋子,而御冉星辰与墨修舞却是那可悲的丢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