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王落谁家
人如潮涌,多少凶险暗藏其中,潮涌中早已有人将手中所持暗器脱手,而身着战袍的众将士则可以明目张胆地呼喝前进,以维护秩序为名直接手握武器围拢而至,但看神态之间尽露杀气腾腾,这哪里是维护秩序?脸上写的尽是杀戮。
一尾喂了剧毒的花斑蛇如箭射来,紧随而至的便是看得见的或看不见的明枪暗器从四面八方而来,悬野只是肃手而立,那双湛蓝却双深邃的眼睛透出了冰冷,英俊刚毅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此时此刻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尽管他面无表情却可以看出他丝毫不被眼前的强劲阻击所震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带着阴寒之气的冷风如飓风掠过,刹时间将那些毒物或明刀暗枪卷于蓝天之上,众人惊骇,唯恐落下刀剑毒虫无眼误伤自己纷纷尖叫着四下逃窜,叫喊声、刀剑声、践踏之声随即而至,场面已然失控……
悬野所及之处均被那股神秘却又强劲的阴寒之气所阻隔,是以悬野为中心形成包围圈,任何暗器或毒虫都近不了身,再加尾随而后伺机而动的焰岚寻,那些为寻进攻之机的杀手明知悬野他们是只守不攻心但中已被那股阴寒之气所震慑,心生怯意顿感刺杀的机会渺茫。
在即将接近通往祭台的石阶时那些效命于水君灼的将士、护卫以及众魔族人才恍过神来纷纷围拢而至,欲挡住悬野他们的去路,另一方面,始终尊悬野为王的一群人也不甘示弱,振臂高呼,纷纷挽袖加入乱战之中,立时,两股势力都以维护心中的王者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前往祭台的路已被胶着于搏斗的双方势力所封死,这正是焰岚寻所担心会发生的情景之一,幻术已经不能使用,若可施幻术制胜他们简直易如反掌,在这种情况下能不伤性命而令他们退下的办法唯有用迷雾了,但焰岚寻深知悬野性情高傲,定然不屑于此等小人的伎俩,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忽闻一声阴柔却又狠厉的男音传来——
“主人,请交于巽。”
待悬野一点头,焰岚寻只觉一阵冷风掠过自己的身体,不由得心生寒意,随着一声凄厉却响彻云霄的怪叫,数十个面目可怖的死灵凭空出现,其诡异程度如同地底突然冒出鬼怪一般,在场的魔族之人无一不是头皮发麻,更有甚者吓得屁滚尿流当场吓晕在地,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魔族战士见此诡异之势也是惊恐万状,虽说军令如山不敢弃械逃离,但心生怯意,再无意志与之相抗。
那便是众战魂,千年前惨死的魔族将士——
越来越多的战魂凭空出现,眼中鳞光盈盈,就算在阳光之下亦可见其幽蓝色的光焰在黑洞洞的眼眶中熊熊燃烧,他们虽化身为战魂却丝毫不逊于千年之前的血肉之躯,个个行动迅速、身手敏婕,虽接令不得伤害无辜平民,但他们行过之地仍有人死伤,众人惊叫着各自逃散,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双方势力此时早已被突如其来的战魂所驱散。
此时的战魂肉身已化呈为森森白骨,但形态却各有不同,有的五指如钢似剑可伸缩自如,有的胸前肋骨反其道而长之,如公牛犄角对外而长一般,有的战魂虽白骨不全但仍手持往日战剑,已然锈迹斑斑却是千年前战场杀敌之利器,更有些战魂身披铁甲,手中所持刀剑至今仍存杀气,他们均不能言语,只能任白骨森森的牙齿“嘎嘎”作响,阴森至极。
战魂虽强但他们只听令于一人,那便是悬野赐名为巽的战魂之首。
战魂所及之处这一路上匀由巽所帅战魂开路,一直到祭台都无人敢动悬野半分,而在祭台之颠的水君灼以及祭师等人脸上均是难以置信,就像吞了一群活生生的苍蝇般,水君灼脸上五彩纷呈,脸色从白到青,又从青到黑,直至满脸通红双眼充血。、
见悬野已然踏足祭台之颠,水君灼退后两步方才颤音道:“大……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已经……”
悬野冷冷地扫了一眼慌乱中的水君灼,虽然他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早已痛不欲生,水君灼的那一剑让他仿佛再次回到千年前御冉星辰将流星鞭刺入他身体的那一瞬间,当时的情形让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水君灼毫无保留刺入身体的那支剑虽然不是刺中心脏,却让他的心脏如成箭穿心般剧疼难忍,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御冉星辰缓缓流下的泪,那是千年前他所不曾看到的。
将思绪收回,悬野对众人冷言道:“看来本王此番活着回来不是时候了?打乱了你们立新王的祭礼仪式了吗?”见众元老赦然,均不敢出声,悬野一甩衣袖猛然喝道:“尔等胆大,王本未逝何以立新王?”字字如雷,声比狂龙咆哮,震耳欲聋。
惊闻悬野大怒,众人惊恐万状各自跪倒,口中戚戚,却是求王饶恕、赦罪芸芸。
众人臣跪唯独水群灼昂然而立,见众臣跪倒心中已怒不可遏,事已至此责怪一帮老家伙也是无济于事,水君灼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立即露出惊喜交集之色,上前一步喜道:“大哥,你来得正是时候,当日大哥下落不明王弟心急如焚,派人四处找寻大哥的下落,但遍寻四野却不得大哥的任何消息,日后得闻大哥葬身鬼界王弟心中痛不欲生,现在可好,大哥毫发未伤地回来,王弟心中甚感欣慰,那些虚报大哥死讯者王弟定斩不饶,今日大哥回来正好赶上王弟的称王仪式,还请大哥入座观礼。”水君灼说罢话锋一转,对旁侍卫喝道:“来人啊,赐座。”
得令,一队亲兵忙护士抬了一把豪华重椅围拢而至,眼神之中尽是杀意凛然,抚于重椅之下的手早已蠢蠢欲动,悬野虽心知肚明,但眼见自己平日最为疼爱的弟弟仍然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心中苦楚却难掩,转身之际眼神已然凌厉万分,一扬手只见一阵带着刺骨阴寒的冷风擦身而过,刹时间只闻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起,不需片刻,那些抬椅之护卫全都当场毙命。
那些上了年纪的元老众臣仿佛又遇千年前的那场大屠杀,登时吓得面如土血,冷汗涔涔,全身颤抖不止,虽不明为何那些护卫眨眼间便身道异处,只闻眼下鲜血淋漓的祭台地面就足够他们冷汗雨洒了,最为年长者乃祭师,此时横卧祭台之中的王者之碑旁,再一看年迈的祭师早已双目圆瞪一保卫呜呼了。
水君灼惊见眼前血腥一幕早已惊惶失措,上次的鬼界之行已令他心胆俱裂,此时又见宛如那日的血腥场面,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双眼惊恐万状不住往后退去。
焰岚寻静默一旁,虽不明白为何悬野在此时大开杀戒,但心中却激愤难平,水君灼此时已然以王者自居,说得好听是派人四处找寻,其中之黑暗却是令人发指,依水君灼方才之言已然把他要弑兄夺位之举轻描淡写地说成有人误报悬野惨死鬼界,他只是顺民意挺身而坐王位,这等混淆是非、黑白颠倒,又岂能让他得逞?
寻眼望向冷眼旁观的悬野,焰岚寻强行按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若不是猜到大哥另有打算,他定拿水君灼入药,令他真正的“痛不欲生”。
悬野之所以没有禁止巽的杀戮却是因为眼下情景已不能令他心怀仁慈,与其让他们以为自己愚笨仁慈,可以随意斩杀替换,倒不如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厉害,免得他们日后再生二心又起波澜。
此时的水君灼已心乱如麻,全然不似刚才那般帝王之架,瘫坐于血液染红的地上,全身颤抖不止,双眼直钩钩地盯着悬野,喃喃出声道:“大哥……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杀了你,我明明是亲手将剑刺入你的身体的……为什么你还能活着回来?我真后悔没有再补上一剑——”话未水君灼眼中竟露后悔之色。
见此悬野心中已冷,黯然道:“本王是否还要感谢你没有再补我那一剑?如若不然本王早已等不到岚寻前来就葬身鬼界了,也怪我当日不该舍身救你,经此一役,你我兄弟情意已断。”
“哈哈哈……哈哈……”水君灼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肆笑之下指着悬野的鼻子怒道:“兄弟情意?你怎敢再跟我提什么兄弟情意?千年前若不是你蝶儿不会死,若不是你,父王母后还有二哥姐姐他们也不会惨死,我甚至……我甚至都等不及跟蝶儿说一声我爱她,大哥……你明白我心里对你的恨吗?”
悬野赫然,蝶儿是水君灼从小喜欢的一个女孩,天真烂漫、温柔善良,天帝派人大屠杀那天正是水君灼要向蝶儿表白之际,当他赶到时蝶儿已惨遭杀害,血流一地,死状惨不忍睹,之后水君灼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