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虚夜
在公寓的一楼，警察们还在101室调查着，不管是围观群众还是记者都挤在那里，没有退去。但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公寓楼的几米以外，却有一个女人和一个老和尚站在那里，两人都抬着头，用深邃的眼神注视着公寓。
“怎样了？”黄璃低声问道。
“还不行……”无礼大师轻轻摇头，“暂时看不出。”
黄璃脸上焦躁的神色是无法掩饰的，她的双手紧张地握紧成拳，恨恨地说道：“仅凭那个女人，还没有这样的本事，肯定是借助了什么外物。算了……多想无益，无礼和尚，有没有最快的办法能让他们离开？至少让我能和他们联系上！”
“且请稍等。”无礼大师缓缓点头，口中轻声念叨着一种经文，似乎在进行什么干预。这是佛家的本事，黄璃自然帮不上忙，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夜永咲被类似于“鬼打墙”一类的灵异现象困在了公寓里面，即便黄璃就从他身边走过，他们两人也不可能看到对方。黄璃和无礼大师两人推测，这就是林夕利用傀儡术在公寓中杀人的原因，楼中共有十五人遇害，仅仅是鬼魂产生的怨气就已经足够产生这种可怕的灵异现象了，而要想把夜永咲救出来，又不能惊扰了普通人，也就只有让无礼大师悄悄诵经度化那些怨灵了。
而此时，夜永咲正站在五楼的楼梯口，在他的面前并无出路，偏偏身后的楼梯下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夜永咲来不及去想对方是人是鬼了，仅凭脚步声可是听不出来的，夜永咲见过那么多的灵异，也不再拘泥于“鬼是没有脚的”了。别的不说，刚才他看到的那个爆炸头小子可就是长着腿脚的！而现在他也不能停下来看看，否则一旦被追上了，这条小命说不准就要撂在这里！
夜永咲犹豫了一瞬，然后拉着希凡回头向更上一层跑去！
如果停留在第五层的话，出口就只有这么一个楼梯，唯一的祈望就是躲起来别被鬼魂发现，但那根本就不现实！那个鬼魂能在无声无息间侵入黄璃的屋子，直到险些抓到希凡才被他警觉发现，如果躲在这一层，一旦被找到就是无路可逃！
夜永咲刚才从三楼一路往下跑，结果却跑上了五楼，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事件！夜永咲就算是傻瓜，这时也早该看出来，自己是已经落入林夕的局中了！
而现在，脚步声从下面传来，他别无选择，只好朝上逃走。如果朝上逃反而是下去的话，那么他可以一路跑到一楼，就算不是，若是能上到六楼，他还可以乘坐电梯。刚才他在三楼就看到了，电梯停在六楼，只要还来得及，说不定他可以乘坐电梯下去！
然而——
夜永咲像头牛一样，拼着狠劲儿冲到了上面一层，结果却让他傻了眼！
正对楼梯的那扇门，上面的号码还是501！这里仍然是五层！
怎么可能？！
夜永咲原本的想法被这可恶的现实击得粉碎。他差点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这太过分了！压根是没有给他一点活路啊！
但是——
“嗯？”
夜永咲发出一声惊疑的闷哼，在五楼的楼梯口，他还能听得到那纷乱的脚步声，但是这一次，却不是从下面传来，而是从上面传来的了！
怎么回事？暂时的安全之下，夜永咲挠了挠头，疑惑地想着，然后，一个可能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难不成，刚才的人是从四楼跑上来的？然后又跑去了六楼！而自己却是从五楼跑到了五楼，一开始在他们前面，这么跑完之后却反倒落到了他们的后面，因而刚好错开了？！
夜永咲向上面看去，但那脚步声却已经消失了，应该是跑进了六层。夜永咲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应该可以确定不是鬼魂，不然的话应该会来追杀自己才对。但是那个人却可以无视这楼里的奇怪现象，从五楼跑上六楼，难道他也是一个了解灵异、并且有些道行的人？
夜永咲试探着向上跑去，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到达六楼，但是他失望了，再往上跑一层，仍然是五楼，一点儿都没有变过。
那么……向下呢？
夜永咲又朝下面跑去，但是不管是上还是下，只要每到一层，一眼看过去，门牌标号都写的是五层！夜永咲疯了一般连续向下跑了好几层，但却层层都是如此。最后，他气喘吁吁地停在楼梯半截，几乎都有些绝望了！
怎么办？难道真的被困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叮”的一声，似是电梯的声音，不觉惊讶地向五楼的楼梯口看去，难道说电梯在五楼停下了？
不仅如此，随后还传来一阵纷乱的动静，像是有人一脚踢翻了什么东西一样，有什么重物“咣当”一声倒地，还滚动了起来。再然后是脚步声，似乎有人在五楼上奔跑。
是谁？难道是刚才上到六楼去的那个人？夜永咲想着。多半就是如此，那个人应该是让电梯下到了五楼，但是他跑什么？难不成——
夜永咲担心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到了五楼，但是眼下，电梯就停在那里。走楼梯是走不了了，而如果不试一下电梯的话，他就真要被困在这里了！当下，夜永咲咬了咬牙，浑身来了力气，就拽着希凡向着楼梯口跑去！
果然，当他跑到楼梯口的时候，往左边一看，电梯门还没有合上。只是电梯旁边的两个大垃圾桶此时却倒在了地上，多半就是它们造成了刚才夜永咲听到的声音。这两个大桶把原本就狭窄的走廊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夜永咲还得费劲从它们上面跨过去。电梯门险些关上，夜永咲赶紧按下按键，然后带着希凡走了进去。
他的手指按下了“1”的按键，心脏都在“砰砰”跳动着，也不知道使用电梯能不能顺利到达一楼。
在他的面前，电梯门开始缓缓地合上了。夜永咲刚刚松了一口气，但就在这一瞬间，一个黑影便从电梯门口闪过，尽管电梯的两扇门几乎完全闭合，只剩下一条缝隙，夜永咲还是感觉到全身冰凉，险些窒息！
刚才……那个是什么？！
没能让他多想，电梯开始缓缓地降落下去。
上面显示屏的红色数字由“5”变成了“4”，夜永咲却是蹙紧了眉头。依照他想来，这里的灵异肯定是林夕为了杀他而布置的，但是既然如此，刚才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他让电梯停在五楼，应该不是刻意在帮自己，不然的话也不会踢翻垃圾桶来挡路了。那道黑影让夜永咲浑身发凉，多半也是什么灵异的东西，但是为什么没有进电梯来追杀夜永咲，反而是瞄上了那个逃走的人？
电梯继续下降，马上就要由“4”变成“3”了，夜永咲从沉思中略略抬头，一眼看上反光的电梯门所映出的倒影，却是险些尖叫出来！
从那倒映出来的画面中，他看到了——在自己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影，那爆炸式的发型分外明显！
电光火石之间，夜永咲迅速按下了开门键！此时电梯刚好到达三楼，两扇门缓缓打开，夜永咲第一时间便拉着希凡冲了出去！
他可算明白那人为什么会逃出电梯了！电梯里面有这么一个家伙在，谁还敢坐？！
这里是三楼，夜永咲也不知道再跑会跑到哪里去，他只是担心后面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会追上来，现在只要能躲开他，捡回一条小命，不管往哪跑都行了！
他抓着希凡的手腕，一路往下，连下了两层，楼梯却突然停止了！
这是——
夜永咲惊讶地看着前方。不知怎么，这一次他下楼却并不是上到了五层，而是真的下到一层了！前方就是公寓的出口，夜幕已经降临，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逃出生天了！
他当然不知道，无礼大师此时正在外面帮他破解“鬼打墙”，因此他才能顺利下到一楼来。不过此时他可没工夫细想了，夜永咲心里一喜，拉着希凡便向公寓外面冲去，一连跑了几十米才停下来！
“怎、怎么会？！”
……他并不是因为没有力气才停下来的，而是——这一路下来，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四野一片黑暗！他仿佛根本就没有身在都市之中，而是跑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原野上！四下没有一丝灯光，甚至连一座建筑物都没有！
“喂……”夜永咲的声音有些发颤了，他向希凡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歹得有点儿本事吧？我们现在到底是处在什么状况啊？！”
身后的希凡一声不吭。
一丝寒意袭上了夜永咲的脖颈。他突然感觉到不对了。从刚才逃跑开始，希凡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他身后默默地跟随着……
而他也是刚刚才察觉到，希凡被他抓着的那只手腕，居然冰冷的如同石头一般！
夜永咲空咽了一下，缓缓地转过头去……
站在他身后，被他抓着手腕的，根本就不是希凡！而是一个穿着花哨衣服的小青年，留着一头爆炸式的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