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不要抬头之三
以牺牲体力为代价换来高工资，这就意味着一天下来的工作量绝对不会轻松，能够在每天晚上冲个澡，然后一头躺倒在**睡过去就是最大的享受了。
任衡和薛程并不住在工地给工人搭建的板房，而是在比较偏远的旧区，条件至少比板房好，租金也不高。只是房东似乎是专门把房子给改成了便于出租的结构，每间房都窄的可怜。房东也不许两人住一间，必须一人租一间房。虽然规矩苛刻了一些，但看在那么低的房租上也就不说什么了，而且房间里面就有一个小洗浴间，能洗热水澡呢。
任衡一头栽倒在**，只感觉全身的精力都被消磨殆尽了，不好好睡一觉的话绝对是恢复不过来的吧？薛程就住在自己正上面的一间，一想到他在睡觉之前还能动动手指头玩游戏，任衡心里就又是一阵羡慕。可惜羡慕归羡慕，他总不能跑上楼去把他的手机抢下来，也就只是想想而已了。
再说了，他现在就连动动手指头的精力也已经没有了……
不知怎么的，任衡看着上方的天花板，脑中又突然想起了白天那个无聊的白痴占卜游戏结果。
“不要抬头”。
切……那样的话，自己现在仰躺着的姿势，不也就算是“抬头”吗？
任衡仰躺在**，盖着一套薄被子，最后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缓缓进入了梦乡。
……蛐蛐、夜风、耳旁噪杂的发动机声音。
任衡坐在自己的大包袱上，打了个哈欠。
他们一群人坐在卡车的后面，都是从一个村里面出来的兄弟，眼下，他们正要去大城市程都里面找工作。
由于是夜路，虽然路面平坦，卡车也不敢行驶的太快。即便如此，夜风从耳畔吹过的感觉还是挺舒服的。任衡笑了一下，又感觉到能够搭上这辆车真是太好了。
说实话，他们白天已经在公路上走了几乎整整一天了，每个人都筋疲力尽。天色已黑的时候，他还真担心，这样下去是不是真的要在公路边上过夜。所幸天不绝人路，有一辆卡车行驶了过来。
站在路边的王凯军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那辆卡车拦了下来。
驾驶卡车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的漂亮老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这是一对正在搬家的小夫妻，由于男人会开货车，因此也不必劳驾搬家公司了。卡车后车厢堆着满满的全是他们的行李，包括各种家具之类的。听说他们几个要去城里打工，男人考虑了一下，好心地答应了他们搭便车的请求。不过只能坐在卡车后车厢，和那些行李在一块儿过夜。
几人这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了，哪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再说人家让他们搭便车本身就是一种恩赐了。几人立刻同意，拎着他们的包袱或是箱子上了爬上了后车厢。那里本就被行李堆得满满当当，再加上他们几个大小伙子，确实是挤了一些，不过这时候也不需要在意这种小事了。
虽然很疲惫，不过坐上了这辆卡车，一众兄弟们却又来了精神，兴奋地聊着天，商量着到了城里之后想要做些什么。
任衡左右无事，身旁正放着一个古旧的木质大箱子，上面挂着一把硕大的铜锁。他一时好奇，就抓起那把铜锁研究了起来。
“干什么呢？”
坐在箱子另一边的薛程也来了兴致，“咚咚”敲了敲箱子，从这种闷响来判断，里面应该是装满了东西，不过大概也就是衣服之类的。比起箱子里面的东西，两人还是对那把铜锁更感兴趣一些。
“喂，你看这是真铜的吗？”
虽然讨论起了这种问题，但是两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也没有什么见财起意的想法，只是纯粹出于好玩罢了。人类的好奇心有时就是会有这么旺盛，尤其在兴奋的时候。比如说，看见一扇上锁的门，就会条件反射一般想要知道门里面是什么东西。现在的任衡和薛程就是这样，不过他们对立面的东西确实没有兴趣，只是想要打开那把铜锁试试而已。
“我试试。”
“你先让我看看啊！”
两人开玩笑一般朝两个方向拽起了那把铜锁，不料，只听“咔哒”一声，铜锁居然打开了！
“诶？”两人同时一愣。
这就开了？连钥匙都没用，只这么使劲一拽就开了？
虽然有些诧异，但是锁毕竟是打开了，薛程把那把铜锁拿了下来，放在手里把玩着。而任衡，则是下意识地随便把箱子盖打开，往里面瞄了一眼。
果然……里面装的满满的，却都只是衣服而已。
老天作证，任衡绝对没有什么亏心的想法，真的只是好奇心过剩而已，心想反正锁都打开了，看一眼应该不要紧吧。但就是这一眼，出事了！
现在想来，那天夜里所有的事情，或许就是从他的这份好奇心开始的吧。
“你干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任衡吓了一跳，赶紧合上箱子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再回头的时候，他面对的就是那个男人愤怒的面庞！
他甚至连卡车什么时候停了都没注意到，也许男人只是下来小解而已，但偏偏就看到了这一幕！
完蛋了！任衡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这样的想法。他们搭着人家的车，还乱动人家的东西，撬他的锁。要是自己是主人，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对自己旺盛的好奇心感到后悔了。
“对、对不起！”任衡赶紧道歉，“因为……这锁坏掉了，一拽就开了，我没想干什么……”
“贼！你这人简直就是个贼！你们这些人都是贼！”男人显然连任衡在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破口大骂起来，“亏我还好心让你们搭车！你们简直就是一群贼！”
几个兄弟顿时面面相觑。如果任衡开他的锁是有错，但是剩余的人有什么错呢？王凯军看样子本来打算调解一下，但是连毫无干系的自己都被骂进去了，他的脸上也不禁显出了一丝怒色。
“实在对不起。”忍了一下，王凯军还是说道，“不过我们真的没动您的东西，我保证也不会有第二次了！任衡，你来道歉！”
任衡点了点头，再次低头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您原谅！”
男人瞥了他一眼，似乎也是看在他认错的态度还好的情况下，暂时把怒火压了下去。他转过身去，似乎是不打算再追究了。只是临了，加了一句：
“不许再动我们的东西！切……没教养的乡下人。”
一听这话，几人顿时勃然色变！
他们要去城里，最怕的就是由于乡下人的身份遭到什么歧视。再说了，出身如何又不是他们的错！这一句话不仅把他们给骂了，还连他们的父母祖辈都给骂了进去，这几个血性方刚的男儿怎能不恼？！
“站住！你给我再说一遍！”
几人呼啦啦全都站了起来，薛程更是当先大吼一声，从车上跳了下去，拦住男人去路。
事态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