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托住她几欲站不稳的脚步, 乔茉感受到那抹炙热在逐渐占据她整个掌心。
她知道他在等什么,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
可耳边嗡嗡作响,难堪、羞耻和狼狈从充斥满了她整个脑海。
“还在等什么?”
他骤然开口, 乔茉乌睫扑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染上湿漉。
卫君樾静待她平息自己, 然后那双宛若无骨的柔荑覆上了自己的衣带。
乔茉像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它扯开,用左手勉强稳住抖得不行的右手。
她的指甲有数日没有修剪,颤抖的指尖不小心剐蹭的刹那她听到了男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下一瞬, 小臂被他抓住,她身子歪斜, 直直地跌入了他怀中。
乔茉被烫到瑟缩,可又无处可逃。
“故意的,嗯?”卫君樾下颚抵住她的肩窝, 坏心眼地咬了口她的耳垂,喷洒在她脖颈的气息热烈。
她扬起头,纤细的脖颈自半褪衣衫的后背起, 弯起一抹绝美的弧度。
卫君樾手掌游离过她骨瘦如柴的身子, 硌手的触感让他觉得手掌生疼。
他无从言说哪里来了阵烦闷,只是看她惶恐不安地缩在自己怀中的样子, 心脏便酸涩难耐。
男人苍劲的手指流连过她的肌肤,分明身上的凉意越来越多, 可又慢慢被另一种火热代替。
乔茉害怕得厉害,只能闭上眼,狠下心去做他等待至此的事。
室内光影缥缈,深浅不一的呼吸交织着丝丝绕绕的情动。
忽然桌案上的东西被一阵噼里啪啦横扫而空, 乔茉整个人被腾空抱起, 再被压制。
卫君樾双眸泛红, 喘着粗气,分明的肌肉顺着敞开的衣襟一路往下。
他蓦地伸手抬起她的下颚,重重地吻了上去。
“唔——”
乔茉蹙眉,泛酸的手腕虚虚抵着男人坚毅的胸膛。
卫君樾垂眸凝视着她浅色剔透瞳仁中波动的水光,后压低身体,寸寸狠厉。
......
外头的日光慢慢偏西,扰乱的空气慢慢平息。
卫君樾直起身拢上外衫,睥视着趴在桌上不断喘息不止的小女人,眼底暗色渐散。
乔茉脊背的骨骼轮廓清晰可见,披散的长发掩盖了她的眼,唯剩破碎。
她强忍住喉间的痒意,双手并用才堪堪起身。
身体的感觉并不好受,有痛,也有其他不适,但她不敢再有分毫抗拒的神色。
乔茉冷得有些抖,瞥了眼不能看的衣裳,突然眼前一黑,一件玄色大氅盖上了自己的肩。
乔茉微怔,随即忙拢住大氅,这才隔绝了外界的冷风。
“自己回去。”
男人目光寒凉,全然没有方才的温度。
乔茉咬紧牙关,想再问母亲的事,但更怕激怒他得不偿失,只好轻轻颔首,强撑着发颤的双腿福身。
卫君樾冷眼瞧着她一瘸一拐离去的单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
乔茉回了琉毓阁后便生了场大病。
接连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热,却硬是撑着意识不让银翘去找卫君樾。
银翘红着眼,拧干手头的巾帕搭上她的额头,又去取过熬好的药一点一点给她喂去。
真该庆幸姑娘之前经常发烧,剩了些药材,不然现下可真是走投无路。
乔茉思绪浑浑噩噩的,但仍记得自己走时见着他最后的眼神。
许是她技巧太差惹他不悦,现在母亲的事毫无着落,她摸不准他的态度,也根本不敢再用旁的事情去让他心烦。
再者,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从那夜吐血开始,乔茉便察觉到了蹊跷。
日渐无力的精神,越来越频繁的咳血,饶是再不懂,乔茉也知道她大概时日不多。
是件好事吧。
她早就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母亲。
也不知卫君樾还会不会再给她这次机会。
这样想着,她歪着头靠着床梁又睡了过去,银翘喂药的药勺顿在半空,悬挂在眼眶的泪珠落了下来。
这么些时日看着,姑娘的身子当真是越来越差了。
......
直到第三日,乔茉的高烧终于褪了下去,与此同时,常煊也带来了卫君樾允准她去看母亲的消息。
乔茉心中一喜,苍白的面色上终于多了份生机。
她忙让银翘扶自己起来,头一遭拒绝了银翘取来的素绿长裙。
她外衫都没拉紧,去衣橱中寻了许久才终于挑出一件稍显眼里的妃色织锦袄裙。
“姑娘今日要穿这个吗?”
银翘诧异,自她服侍乔茉以来便没见过她穿旁的颜色。
其实乔茉从前在侯府也没怎么穿过这样艳丽的衣裙,那时候母亲常常说她小姑娘家家穿着太素,她总是插科打诨地搪塞过去,可今日许是最后一面......总该让她开心一点。
从回忆中抽回思绪,乔茉摸了把湿润的眼角,朝银翘点头。
而后她又坐到妆台,取出很久之前卫君樾遣人送来,但从未用过的胭脂,又指腹轻点了些唇脂在唇瓣上晕开,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银翘站在旁边看着对镜发呆的乔茉,眼底的艳羡毫不隐藏。
“姑娘,您当真是奴婢见过......最美的人。”
她素雅惯了,不施粉黛也足够超然绝俗,再加上几点妆容,更是仙姿佚貌。
闻言乔茉也只是笑笑,再查看了番发髻确保无差错后,她站了起来。
与以往病恹恹的模样完全不同,她今日的步子很快,鬓边的发簪发出清脆的叮咚声,疾步走着,好像要飞起来。
……
昙花一现。
是卫君樾看到她时脑中莫名闪过的词汇。
他毫不掩饰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今日的她。
一袭湘妃色袄裙着身勾勒出玲珑身段,摇晃不止的发簪,泛着粉色的脸颊,和因着小跑喘气微张的红唇,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少女娇憨。
卫君樾微拧的眉峰稍稍松开,然后朝她伸出了手。
乔茉一愣,似是没想到今日他也会来。
她忐忑地咬住下唇,步伐不由自主地放慢,然后伸手搭上了他的掌心。
卫君樾拉着她上了马车,本还担心她会撞到头,却见她十分自觉地缩紧了身子躬身往内,寻了个最角落坐了下来。
他挑了挑眉,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
那日之后,她孱弱离去的背影一直在卫君樾脑中挥之不去,即便是他十分不愿承认,但他依旧无法忽视那颗隐隐作痛的心脏。
他不喜见她这样。
如果让她见一面她的母亲能换得她略减少的抗拒,其实也未尝不可。
.......
卫君樾将孟槿安置在京郊,此处静谧人少,是个极好的居所。
听到门外声响的孟槿刚刚走出,便被眼前一幕怔在原地。
“七七......?”
她颤抖着声音,试探地叫了声。
乔茉眼眶瞬间红了,她嘴唇发抖,忽然很是怨恨自己口不能言。
“真的是你,我的七七啊......”
孟槿蹒跚着步伐上前,一身粗麻衣衫,头上的发丝都银白了不少,但至少从外在看去,卫君樾并没有对她多有苛责。
乔茉心下松了口气,忍住即将倾涌的泪意,忙走了两步,握住了孟槿探过的手。
“......你怎么瘦成这样?”
一碰上乔茉,孟槿便紧拧起了眉,止不住眼眶的泪,双手交互抚摸着她细到轻轻两指便能圈住的腕。
她的七七从前虽然身姿纤瘦,但也绝不是这样骨瘦如柴。
闻言乔茉眼底慌乱一闪而过,好在沉寂在悲喜中的孟槿并没有看见。
她迅速敛下自己的情绪,朝孟槿摇头,然后对她做了手势。
“娘过得好吗?”
面对着乔茉含泪又微笑的面孔。
即便是早先就知她说不了话,可当真的看到时,孟槿心抽抽地疼。
“娘很好.......”她几乎泣不成声,“我的七七......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她可怜的孩子,分明不该承受这些的。
“都是娘没用,若是娘在府中有些地位,你也不至于此,若是你哥哥还在你又何必——”
话说到一半,孟槿猛地察觉到了不对。
方才所有的注意力皆放在了乔茉身上,此时她才发现卫君樾正在不远处。
“民妇参见殿下。”
男人目光逼人,孟槿从未见过他,却能一眼猜出他的身份。
能从乔府把自己带出来的人只有……
唯恐方才自己失言,她松开乔茉的手,忙双手交叠于额行了个大礼。
“民妇愚钝,未见殿下光临失了礼数——”
“免了。”卫君樾随意抬了抬手。
“谢殿下。”
孟槿匍匐在地,心中思绪辗转,即便是再不受宠,到底也是在侯府待过这么多年。
“七七能得殿下庇佑,民妇实在感激不尽。”
语毕,孟槿一把拽过乔茉的裙摆,让她跟着自己跪下,又道:“七七自幼无人教导,恐有得罪殿下的地方,民妇在此给殿下赔罪。”
“殿下待七七的好,民妇无以为报......”
......
孟槿不断地磕响头,眼看着额头上流下血迹,被强扯在旁边的乔茉再也看不下去。
她想要去阻止孟槿,却被推开,又慌忙着抬头,对上卫君樾淡然无波的眼眸,一颗心慢慢沉入谷底。
“出嫁了的女儿哪有轻易见娘的道理,你看你,还麻烦殿下带你过来,当真是不懂规矩!”
乔茉被孟槿拽拉地踉跄,她回首,只见母亲满目嗔怪。
“娘这里一切都好,殿下政务繁忙,你还不速速回去?在这里浪费时间如何担得起殿下一片心意?!”
乔茉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母亲口中说出的话。
她被推搡到卫君樾身前,刚想挣扎,男人有力的手臂已然桎梏住了她的腰身。
孟槿见着更是连连后退,强撑着笑意:“快回去吧,好生侍奉殿下。”
说罢她再次福了福身,然后转身不再回头。
乔茉瞪大双眼,看着孟槿初现佝偻的背影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她甚至都没好好和娘说上几句话——
乔茉疯狂扭动身体,却无法移动分毫。
“唔......”
“你母亲都比你识时务。”
乔茉蓦地抬头,男人似笑非笑,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他!
难怪他这么轻易地答应了自己。
难怪他会同自己一道过来。
他一定和娘说了什么!
挣扎无果,胸口翻涌起血腥味,她脸色一变,忽然干呕了起来。
他笑意收敛,咬牙切齿地强迫她直视自己:“本王就这么让你厌恶——”
“噗——”
话还没说完,眼前霎时被血色弥漫。
卫君樾遽然愣住:“茉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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